不知被顾靳言抱了多久，明婳半边身子都麻了，手臂僵得抬不起来，两条腿木木的，挪都挪不动。

    她终于失了耐心，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地说:“放开我好吗？”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嫌恶。

    喝醉酒，流几滴眼泪，就想骗取她的同情？

    怎么可能。

    整整五年，她流干了所有眼泪，哭哑了最后一点嗓音，她的心早就凉了，凉了，凉得透透的，凉得像冰疙瘩一样。

    这么凉的心，怎么可能因为他几滴眼泪就化了？

    怎么可能？

    她目光里的嫌恶越深。

    顾靳言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丝嫌恶，心里一阵刺痛，却按着她的头，把她按进怀里，口吻霸道地说:“不放。”

    明婳头埋在他怀里，能听到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面无表情地问:“好玩吗？”

    顾靳言弧度好看的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俊美的脸僵着，像赌气一般。

    就任性这一次吧，反正喝醉了，什么都可以推给醉酒。

    就任性这一次。

    “别发酒疯了好吗？”明婳又说。

    顾靳言还是一动不动，手臂像钢铁一般桎梏着她，像监狱的铁栅栏般桎梏着她，桎梏得她动弹不得。

    明婳被他抱得累极了，从来没经受过这么累的拥抱。

    “你脖子流血了，我去拿药给你处理一下，省得发炎。”她口吻稍微软了些，身体的不舒服，让她退了一步。

    “就让它流着吧，这么点伤又死不了人。”顾靳言的口吻依旧霸道，刻意压低的声线很好听，音色干净微沉，却又隐隐透着凉意。

    明婳想说:你以前不是总嫌我脏，嫌我恶心吗？既然我那么脏，那么恶心，你为什么还抱着我不放？

    可她终究没说出口。

    事到如今，她连话都懒得对他说了。

    她对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已经没有任何热情，丁点都没有，只想摆脱。

    忍了五年，她早就忍得够够的。

    顾靳言抱紧她，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嗅着她身体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睡得很沉。

    睡沉了，可是手臂却箍得更紧了。

    明婳试探着动了一下，他没醒。

    明婳小心翼翼地拿着他的手腕，一点点地使着劲，用力地从自己肩膀上挪开。

    怕吵醒他，她挪得极慢。

    等终于从他怀里出来时，明婳已经累得后背出了一层汗，上衣都湿透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睫静默地看着男人。

    男人高大凌厉的身体半躺在沙发上，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落了一层郁郁的阴影，即使睡着了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折磨她，他应该也不好受吧。

    既然都痛苦，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却不肯放手？

    从前是他逼着她离婚，她不肯离。

    如今换她要离婚，他却不肯离了。

    男人真是种复杂的生物。

    明婳脚步极轻地去了书房，取了医药箱回来，用棉签蘸了碘伏，轻轻地往他伤口上涂药，怕吵醒他，她涂得极轻极轻，轻到像羽毛划过肌肤。

    消完毒，她又用棉棒蘸了云南白药粉，往他的伤口上轻轻抖了薄薄一层。

    最后，她去卧室取了一层薄毯，返回来，盖到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明婳回客卧去睡了……

    等第二天醒来时，明婳下楼去餐厅吃饭。

    顾靳言酒早就醒了，安静地坐在餐桌对过。

    月月和星宝都没起床，只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有点孤单。

    见明婳下来，他微抬眼睫，眼神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表情又恢复了平时的清贵冷漠。

    看样子昨晚他喝醉酒发酒疯的事，已经忘干净了。

    明婳默默地拿起一片面包片，往上涂抹果酱。

    眼前忽然多了一块涂好的面包片，明婳抬头，是顾靳言递过来的。

    “不用，我自己有手。”明婳拒绝了。

    顾靳言收回手，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明婳咬了一口面包，慢慢咀嚼，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头也不抬地问:“签好字了吗？签好字，今天去一趟民政局吧。”

    “协议书放办公室了。”

    明婳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愠怒，“上次在医院，你答应我签字离婚的。堂堂顾氏集团的总裁，出尔反尔，不怕人家笑话吗？”

    “让他们笑话去。”顾靳言声音没有温度，修长手指捏着一片面包，慢慢地吃着，吃相倒是极优雅。

    “顾靳言，你这是在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