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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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院墙外斜照,江念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病后不健康的白,江筠皱眉看着,有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m.moxiangshu.com
妹妹从不曾对她说不,从不曾违拗她的安排,这让她有点不习惯,半晌才道:“为什么?”
“我,”江念转过脸,那些漠视,琐碎的痛苦,为钱所受的折磨,哪怕是对着二姐也无法说出口,“我也说不清,但我就是想学。”
江筠猜她是觉得这个简单,不至于学得太吃力的缘故,耐心劝道:“琴棋书画只要勤加练习都不难,不能因为算学容易,就要学这个。”
容易吗?其实并不,还记得才开始学打算盘时,速度和准确度都不行,只能一遍一遍不停练习,手指头磨肿出血,包一下再继续。江念低着头:“不是因为容易,只是我很想学。”
“这,”江筠无奈,“要是根本没人选,怎么办?”
“那我就一个人学。”江念抬头。
江筠对上她温柔坚定的目光,想起张姨娘总抱怨江念死心眼,从前她不觉得,现在觉到了。勉强道:“那么,到时候看情况吧。
摸摸江念的头,从前是缎子似的好头发,她总喜欢绕在手指把玩。可现在是涩的,毛躁干枯,病了太久,失去了光泽。江筠叹口气:“待会儿我给你洗头吧,才买的桂花油,好好给你抹抹。”
江念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从前江筠常帮她洗头,家里穷,用皂角和桑叶煮水,洗出来涩涩的,浓郁的草木香气。那时候轻易买不起桂花油。心里暖着,靠在她肩上:“好,谢谢姐。”
江筠搂着她,觉得怅然,分开半年,改变的,也许不止是头发。“这几天你先歇歇,等入学以后,可得打起精神好好学。”
“好。”江念微微闭着眼,太阳照得暖洋洋的,嗅到江筠身上淡淡的香气。觉得安心,有种极度紧张过后恍惚的松弛感。考上了,她的人生,即将进入新的一段。以后会如何呢?现在可以先不去想,至少还有二姐与她一道,并不是孤零零一个。
***
时间一晃过去,离开学只剩下两天时,文具还是没凑齐,便是再难堪,江念也不得不向柳氏开口。
“母亲,”江念低着头,想起在孤山时,她半个月能绣一平尺的绣件,卖八分到一两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绣了多少卖了多少已经算不清了,可到头来,她连自己的文具,都买不起,“后天就要开学了,我还得买文具。”
柳氏恍然想起,叹了口气:“我给忘了,这几天太忙。”
为着江维鸾,忙得她晕头转向。最近江维鸾虽然没再哭闹,但整天闷在屋里不肯见人,饭也不好生吃,瘦了一大圈。今日一早柳家派人来接,她好说歹说,才说服江维鸾过去小住几天散心,也正好避开江念入学的日子,免得到时候再生枝节。“你再等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就给你买。”
再等等,是多久?江念咬着唇,在追问与忍耐之间挣扎,听见柳氏问道:“那个通草花,你还有一支?”
心中本能地生出警觉,江念抬眼:“母亲有什么吩咐?”
“给你大姐姐吧,”柳氏犹豫着,到底还是说出了口。为着哄江维鸾开心,她给裁了新衣服,打了新首饰,无奈江维鸾始终闷闷不乐,她急得没法,想起考试那天江维鸾看了好几眼江筠的通草荷花,连忙打发人去买,无奈找遍了上京城也不曾找到,问过张姨娘才知道是江念的东西,“好孩子,你大姐姐因为你心里不好受,你让让她吧。”
那些隐忍的沉默,为着要钱所受的窘迫,因着长姐的失利,所有人强加于她的罪恶感,让人突然之间心情坏到了极点,江念语气生硬:“花我拆坏了。”
这些天半夏偷偷将附近的市场遍跑了一遍,到处都没有卖通草花的,江念越发笃定,只要她能做出来,利润必然丰厚。趁着功课不忙,她试着又拆了花瓣,浆糊粘得牢,花瓣薄而又脆,连拆两瓣都弄破了,不得已之下只能试着泡水化开浆糊,却意外发现沾水后花瓣变软,韧性增加,那些蜷曲舒卷的造型,竟是用这法子做出来的。
纸张沾水之后通常变软易碎,这通草纸恰好相反,也就难怪此前她怎么都没找到做花的法子。
“不是已经粘好了吗?”柳氏没有放弃,“好孩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正让人去买,等买到了,多给你几支。”
的确舍不得,是周一娘送的,亦师亦友亦姐,那孤独无助的半年里,少有的几个关怀着她的人。江念涩涩笑了下,是交换吧?她要文具,柳氏便要花,她从来都没有选择:“好,我这就去取。”
“不用你跑了,”柳氏松一口气,叫过丫鬟,“让王妈把那支花拿过来。”
丫鬟应声去了,江念沉默地看着。柳氏甚至没说是哪支花,就笃定王妈妈一定能找到,柳氏还知道那花她拆过,已经粘好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