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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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构思里,画中的将军当是年长的,白须白发,与飘落的红枫两相对照,又隐含孤山失陷数十年,一代代将士白首望故土的悲壮,可临到下笔,她改了主意。m.wenqishuku.cc

    画中人背对画面,没有露脸,唯有江念知道,她画的是沈离。

    也许是头白犹不见山河收复太过沉重,也许是现实中早已是年轻一辈接过了重担,也许是听说过太多沈离的事,而上京码头那来不及说话的一援手,让她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少帅,更多了几分景仰,最终留在画纸上的,是孤山码头上遥遥一望,雄姿英发的青年。

    只是没想到,画中人竟会在同一天,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

    少帅登门,非同小可,江士元亲身前去迎接,柳氏沉吟着问道:“是沈二郎的兄长?”

    江念无端有些慌张,不敢回答,边上江筠也没做声,只剩柳氏自言自语:“是为了公事来的?”

    两家素无来往,但江士元任职兵部,想来也只能是为了公事。不觉又想起沈豫:“不知少帅跟沈二郎生得像不像?在孤山那么多年,竟一次也没见过。”

    不像,完全不一样。江念低着头没说话。沈豫眉眼俊俏,言谈风流,一看就是五陵子弟,但沈离不是,他高大、威严,年纪轻轻已经有了渊渟岳峙的气势,全然不是子弟们那种风流逸态。

    若要比较,一个是乔木,另一个,则是山岳。

    “不知道呢,不曾见过少帅,”听见江筠低低的语声,江念抬眼,她神色有淡淡的恍惚,“廿廿,你呢?”

    “没,”江念脱口说道。心砰砰跳着,那副秋杀图,入学试所有的卷宗都已在书院归档,不会有人看到,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偷偷画了沈离,“我也没见过。”

    头一次对二姐说谎,慌张歉疚到了极点,然而又怎么能说?一个闺阁女子突然画了不相识的男子,又怎能让人知道?

    柳氏望着往前院去的路,心里遗憾着。上午她对沈豫印象极好,此时很想看看沈家大公子,威震边陲的建安军少帅生得什么模样,但江士元性子古板,公事绝不许内宅插手,也只能转回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向你们祖母禀报考试结果。”

    家里有事必要正式禀报江老太太,这是江士元定下的死规矩,他们夫妻两个专门来西院就是为了此事,哪怕江老太太早已知道了考试结果。柳氏迈步要走,听见江念叫了声:“母亲。”

    柳氏停住步子,江念咬咬唇,打叠起勇气:“入学要用的文具书本还缺很多,需要买。”

    蓦地想起六月间病最重时,钱花光了,药费欠了太久,再赊不出来,她一封接着一封写信回家,整整写了四封信,终于收到家里回信,还有随信寄来的十两银子——还清欠账之后,只剩下一两不到。

    开口要钱,从那时候,便已成为最难堪、痛苦,却连最基本的所需都不能满足的事。

    柳氏顿了顿,并不是什么大事,可眼下江维鸾心情不好,万一让她知道,只怕又要闹:“知道了,你先整理一下缺哪些,到时候再说。”

    她抬步往西院去了,江念沉默地看着,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是不是还需要自己开口讨要,才会有。

    收到回信那夜,她在黑暗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会熬过来的,她会挣到钱,再不会为了吃药,为了吃饭受尽窘迫,然而直到现在,她一样都没能改变。

    “不要紧,”江筠看出她的失落,安慰着,“我回去找找还有没有,你先用着,到跟前再说。”

    江念点点头,青石甬路一头通向外院,一头通向内宅的角门,步子不自觉地放慢。有一刹那突然生出古怪的念头,                                                那点将台上雄姿英发的少帅,可曾有过困顿窘迫的时候?应该不曾吧。

    耳边听见江筠的唤声:“廿廿,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

    江念回过神来,江筠拉着她进了角门,在门后石凳上坐下:“考上只是第一步,关键还要看入学以后。”

    比起春招,这次秋招的难度大大降低,她很疑心是为了迁就那内定之人改的规则,也就更担心江念基础不好,入学后赶不上进度:“这次能考上固然是你用功,但也是因为题目简单,没考经义的缘故,你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万万不能松懈。”

    心头油然生出感激,江念答应着,听她又道:“算学以后就别学了吧。”

    “为什么?”江念怔住。

    “不入流的科目,学也没用,”江筠解释道,“即便男子,学这些也都是做吏员,不登大雅之堂,书院虽然开了这门课,但很少有人选,去年以算学第一考进去的学姐,入学后也并没有选这课,所以你还是不要学了吧。”

    耳边蓦地响起考场上清脆的算盘声,噼里啪啦,连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