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火在天上曰大有 第(2/5)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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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此地,三千年过去,随灵法溃散越剧烈,修道之门愈离民众远,其机械和财物的影响,已在此地深根勃发,渲之为文。延飏至仙盟这处灵脉仅存的宝地四处街道皆是半古半新,东西杂糅之态,天尚未明,各处店铺商行仍点霓虹气灯,放置写有西土文字的告牌,上或绘些纹样,或直接贴有西土女子样貌的版画,虽因是纯木色,不见金发碧眸,那不同东乡大体民族容姿的轮廓布置已被勾勒。我骑行入这小聚集地,仍同三千年般身穿道袍,头束高髻,同街旁众年轻人子,着高腰紧身小裤或简略衬衣之样,自是格格不入了;只是要论所谓‘异时’,‘异地’,岂是我一人?队已入内,仙盟山遥遥在望,下视低处东部最古,最阔大湖延飏,灵气飘逸,四处却无处不是西土作风,街上早出之人,甚是西土样貌,神态昏沉,若酩酊大醉。

    “……主管……”

    我眼前既出现一身材高大,步履摇晃的西土人,在两路之交踉跄先走,身后便有匹马骑行上来,正是这队伍的领队,向那男人招呼道。那西土男人尚在恍惚,抬头一望,恰于我对上目光,似为水泼,惊而醒之:

    “……蔺醪!”

    他迈步前来,向领队走,顿时,我目前便是缭乱的各式容貌,心中微动,忆起我那三千年前的师长了:奇怪子非分明已离了此世如此之久,清晰如面,倒比兴许几年,几月前我因政事相遇的面孔都要明确,一时愣神。正是时,那西土男人已张手,以约莫是玛西纳一地的口音,尤其诸音不分地说起来东乡话。我自出家来,极少用族中本名,只是后来同西土人交涉,其多无法发那‘闻彦’二音节,我那时又厌恶刹山赐我这名,便使他们,多称我为‘醪’。

    西土人尝问此字为何意,答若曰意为浊酒含渣滓,便惊为如何取此为名。我解释说东乡人愿敬天,皇天在上,不可凭名自大。而如时问起,闻彦为何意,我若答,此名即为‘听神’,众更惊愕不易,道东乡人如此古怪,这样谦逊自损,又这样狂妄自大。

    许真是如此。领队同主管叙述她们如何前往覆舟山遇险,后又为我所救,我便在一旁俯山下望,见延飏的水面上晨雾似蓝松石漂浮。延飏古来保儋州不受洪水之害,如今,又遇天灾时再吞吐浊气,由其深水固土,壬辰相依,得保此方圆百里之间,有一方人尚可居的领土,由是吸引四方寻荒者,纷纷以此为据点,再探东乡南北。

    我见这水面,不寻常,竟思绪纷纷,不可琢磨。其淡蓝纹理,令我记起子非苍蓝的面色;他常笑他自己因水相体制,坏其面孔,莫说仙风道骨,倒有些不伦不类,但今我面前便是俄氏人和西土人相对,岂不知他原先该是如何美容姿!安亚钦同慈舒亚的联军攻陷东乡后长年,那地掀起一股崇拜西土样貌文化的风潮。东乡的‘摩登’一代,喜西土人白皙皮肤,深邃轮廓和高壮身材,以为美而先进,我那时为家仇大恨所蒙目,自无时间将其细思,只是现在面见,只觉得西土容貌,只是营养丰满,高大开阔而已,同俄氏后裔那不同寻常,似不属人间陆地的美,全然不一,莫能相较。

    便像这湖中的水雾般;那面目,许是种来自其血脉深处负担和叵测的化相。非木,非土,非金,非火……

    水。

    顿生纷纭;千年光影似云落。空中白耀也起,日正出升于仙盟山深沉石绿后,渐画天地于暖色,延飏之上,水雾渐去,我却不见周围诸景,只于浮光中捉到那北海边浪潮抚岸上的灯塔,开满‘还乡’的靛青海岸,俄氏后裔在夜色中苍蓝的肤色,子非于我的逗乐,我梦中弱水三千,白雾无边的景致,最后,是那垂落,跌入水中的蓝藻之发。我骤惊醒,似听脑海中手臂一落,那手指似石,跌入水中,剩下的,似只是我自己的哭喊……

    唯乍。

    我心中默念这名字;我眼中浮现那最末之景,便是祂跪倒北海之岸,向北而落,向海而亡。祂的手落入水中,祂的长发随水飘散,祂的魂魄……

    天星一亮,正在白日之中,亮比晴空最澄澈,便在昼间,也无可掩饰。那西土男人原先正以余光看我,同领队抱怨:

    “你怎么将他引过来了嘞?你们这样违规出行是要罚款的……罚款都不要紧了,罚了灵,才是钱都买不到的……”忽而也停了嘴,抬头望天,看那闪耀的蓝星。

    白日已至,众生起行,此星闪耀七次,似向众人宣告其不可置疑的出现,或者,归来。那西土男人嘴唇西东,喃喃:“这是……”

    他看我,眼神不可置信。

    “……这是那个……”

    ——闻彦,你看到了吗?

    我耳中顿起传音,双指附额,唇语开口:看见了。你说。

    ——你快回来。昨晚大议会已疯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革天’的脉冲如此之强?是纯粹的巧合,还是……

    我久久不语。众俄氏后裔,那西土男人,皆面面相觑,不可置信此仅在传闻和历史中记载,已不知是实是幻的景象,嘴唇尚动,吐其言语:

    “——唯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