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癸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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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有一个奔上去,跟第一个一起,围在床边,狠狠捶打那丑男人,人影纷飞,力气磨着地面,忽然像战斗,忽然像搏命了。床颤动,移位,三个人影一起倒落,那床单飞舞起来,照在月影前,显出一片透亮,她停在远处,尚且不明所以,就看见了,那片红色的痕,像月亮潭般,被朦胧地点亮。

    “他在吃殿下的经血!”第一个士兵捶打着那丑男人的头,声音难以置信。她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打得这么厉害:这是为她自己,要是不这么将她身中的不适排出来,恐怕她,一个堂堂‘鬣犬’,就要晕倒了。

    塔提亚看着,站起来,头晕目眩,难以领会发生了什么事。里面的声音停止后,她走进去,看着地上两个瘫坐的士兵——她们看起来累,倒不是体力的问题,恐是全然心理的,和那男人。他又晕过去了。她有些怔愣地看着,心想不要死了就好,她们还能省省。

    那白床单落了一半在地上,像个仰倒的女人,她走过去,将它提在肩伤,看着上面的血迹,眼神幽幽,像个水洞。

    月事,或者说月经罢——肯定是一件她不可能彻底遗忘的事,因为,再怎样说,她能跟它没有关系,就是从跟它有关系的那天开始的。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她像透过这血,看些遥远的回忆。或者是东部裂谷庞层叠的景色,或是那月夜山村中寂静的闲逛。有些事,像没能在她身体中留下任何痕迹,又像从来没过去,仍然,她回忆这些事,并没能想出什么所以然,只是漫无目的地想着——一路上,肩上挂着这床单,飘然似仙,到洗衣房,将床单放下了,又找到了两个师傅,嘱咐给那房子换上床单,也没有说来龙去脉(经血的来源,还要解释吗?),便走了——这些师傅们,谁也没有问。她恍然大悟,这儿和过去‘鬣犬’的营房不一样,是非常习惯洗换经血的,断然不可能像她们两年前一样,漏了一张被单,没人敢承认,被人发现洗床单,都要觉得很羞耻,很不威严,最重要的是,很不习惯。那是在六个月后,大约每个人都来了一遍月经后,才终于被习惯了:她们得以像对待其余血迹一样对待经血,坦然地让自己的床单四处挂红。

    (不过,有什么好吃的呢?)

    这可让她琢磨了。结束了工作,走至宫门处,跳跃了一下,拨动一株在人之上一米半多的花枝,同虎一般,振得四处繁花落雨,衬衣飞起,很有些洒脱飘逸,几个经过的年轻宫人见到了,在一旁掩面惊呼。

    “好厉害呀!”

    她回头,见一个小姑娘对她笑,眼睛亮晶晶的。

    “您是塔提亚吧?”两人问她。您就是和昆莉亚阁下齐名的‘军中双璧’之一呀!

    什么称呼。她一下,被弄得很不好意思,抹着鼻子。“没这回事。”她低声说,垂目,向宫门外走,不回头地挥了挥手,跳上马,向下去了。

    林木层叠,却浅淡,这下山路,不像梅伊森-扎贡萧索,不若那周边树木高耸无尽,似将人包裹在幽绿色的古林胎宫中,只听见无尽木声似悲。一在达弥斯提弗,无处不是简单,轻盈,甚至可爱的。她牵着马绳,置身于这温和的环境中,眉却蹙了起来。

    月经,不就是血吗?她心想:那男人恐怕是饿了吧?

    如是一瞬,她反笑了,心情轻松,喝了一声:“驾!”便催促着那马向下奔去,疾驰向环城路。海线渐近,视野开阔而深蓝。怎么不是这样呢?那男人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她朝军营奔去,林木破开瞬间,环月现于海上,在天下人目前都朗朗硕大,使她飞驰于马上的影,像个无身的暗骑般,融于黑夜。

    “你可回来了,塔提亚——”

    她心情是畅快了些——现在看来,全是环海空气清新之故,和她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关系——什么人能从周遭的喧嚣和桎梏中彻底解脱,处变不惊——如果有,那也抱歉,不可能是她们——她们服务的就是为了一惊一乍而培养的职业,不得不时时刻刻受其惊扰了!

    到军营门口,内里的红光就照了她满面。她已皱眉,怀着警惕和退却的决心,想,一旦出了什么情况,她就跑到旁边的树林里清净一夜,但即便这样,浑身警觉,她还是没能一次制服五六个人。她进了门,约有一队人,都已喝得七荤八素,瞥着她,就拥上了,扯着她的手臂,将她往这浑浊的温暖中扯,嘴里道:

    “喝点!找你半天了——”

    “又发什么疯——”她张嘴,被灌了一大口,咕噜噜地呛着酒。“我说话,你灌什么灌!”她咽下去,呛得满身都是,甩开几个醉鬼,扶膝盖,喘息。她愤怒地瞪着来人,对着她们笑嘻嘻的脸,终抬起身,又抢过酒瓶,望嘴里灌。

    “喝!”几个士兵都大笑。喝。她大口灌着。这酒真不错,醇厚,浓烈,又甜美,谁花大价钱买的?

    “还有,还有。”众人道,将她往里面扯。她动了馋心,本已跟着去了,心中想到什么事,忽然又停了,停在原地,眼珠转着,远处,笑声传来。

    ——天命之王,天命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