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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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悲筑》 

    年轻的皇帝从车驾上下了来,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微笑,忽而弯下腰来,猛然钳住亓官卿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来与自己对视。

    他用了很大力气,亓官卿整张脸被挤压地微微变形,腮侧的软肉被挤到唇边,疼的他几乎无法呼吸,好像一条濒死的鱼。皇帝逼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抬起那张肖似母亲的脸,仔细端详了两眼,咬牙切齿地说:“我最讨厌你这张狐媚子一样的脸……你倒是重情义,把几个陌生人看的比亲兄弟还重。”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下移,扼住了亓官卿的脖子,却只是虚虚抚摸着皮肉,好似在细细感受皮肉之下血管的跃动,他们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人动弹,只是皇帝忽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不远处老眼昏花的姚老头,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接着俯首将嘴唇贴向亓官卿的耳畔:“你说……我该怎么杀了他们呢?是车裂还是凌迟?”

    亓官卿微微颤抖着,一只手死死捂着胸口,试图抵御这彻骨的寒意。

    “你应该知道吧……那个姚复在长沙起了兵,还自称齐王……”皇帝放开了亓官卿的脖子,站起身来,绕过跪在地上的兄弟,笑着把目光投向向屋前已经跪倒的一家子,“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本来一个屈郢就足够我头疼了……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呢。”

    亓官卿猛然转过身去,抓住了皇帝华贵的衣袍。

    皇帝有些惊讶地低头。亓官卿站起身来,撩着前襟后退一步,跪下身子,乞求道:“陛下,他们是无辜的,你哪怕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也留他们一家一命罢。如果不能开恩,拿臣弟的命数相抵也是一样的……”

    “有意思,真有意思……”皇帝点点头,眼中盛着满满的不屑,脸上倒是一幅感动的样子,就好像……他在看脚下的蝼蚁绝望求生。

    皇帝笑起来:“能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尽尊宠的陈王殿下求人,朕真是不得不应了啊。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多活几天吧。”

    他脱下沾了灰尘的外袍,随意丢在地上,一只脚踏上马车,上车前侧过身子,对跪倒的一片人说道:“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两天,也许是三天,我的刽子手可就到了……珍惜剩下的这几个时辰罢。”

    说着他便笑笑钻进了马车。

    亓官卿缓缓爬起来,擦擦脸上方才硬挤出来的两滴眼泪,镇静地说:“姚公,时间不多了,你们即刻往南去吧。不要在启封久留,也莫要往东去,屈郢攻打定州的目的不过就是你们父子,别给齐王留下把柄。”

    姚老头连连应着,忽而又问:“那你怎么办哇?!你哥那个疯杨,真是骇人的很!”

    “他暂时不会动我。”亓官卿信口道,“你们多保重吧,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姚老头连连点头,叫儿子雇马车去了,再回过头时,亓官卿已经不见了。

    有一说一,亓官卿和皇帝的脸长的实在不像亲兄弟。亓官卿生了一双狐狸眼,天生的微笑唇,看谁都亲和,可以说是粉面桃花,摄人心魄;皇帝却生的柳叶眉丹凤眼,看着也算硬朗,却浑身透着一股子疯癫的气息,甚至盖过了那天子的威仪。

    随行的太监骑着马,踌躇许久才低声在帘外问道:“陛下……不怕他们跑了吗?”

    太监是新来的太监,帝王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要治一个新人的罪。他合上手里的书,竟还颇有耐心地回答:“雷霆雨露具是天恩……他们怎么敢跑!”

    后半句尾音又带上了那一丝若即若离的癫狂,太监登时噤若寒蝉,不再敢过问了。

    皇帝变成这样倒也不奇怪,他做皇子时先帝就偏心四皇子,对他不闻不问,还有意无意地那他给其他皇子垫脚,生母也是个疯癫的,偏在儿子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被扒出来给宠妃涂山氏下蛊——

    涂山氏将此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可那女人还是疯疯癫癫的,后来竟还传出了虐待皇子的消息。

    在痛苦又压抑的环境下生长,谁又能不酿出精神的苦果,开出偏执的毒花。

    刽子手是在姚老头逃走的第二日赶到的,皇帝得知自己要惩罚的罪人畏罪潜逃着实发了好大一通火,又马上宣了亓官卿进宫询问他们的去处,只得到了三个字——

    阖闾城。

    这下皇帝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与此同时姚复正式点了兵,要马上进攻定州。

    定州据守中原,沃野千里,又是九州腹地,拿下它百利而无一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拼命的拦着他,好在兵符握在齐王手里,除了汉昌的几万人被韩玉笙带去打巴州了——韩玉笙根本不听令,也没禀报,带着人就出征去了。

    总之姚复手里有足够的兵力,这些日子招到的人虽说没有百万,也有三四十万了。

    “你真不能去定州。”应瑕第三次嘱咐姚复。

    姚复召集将领正在召开会议,闻言也只是抬头一笑:“不去不去。”

    接着又开始安排接下来出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