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年旧事(一)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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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个难题。从庙宇到公社有着三公里多地。中午放学的时候,在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候内走来回。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中午就待在公社。
我们不像别人家,一日三餐,我们只吃早晚,中午不吃。但是喜婆说我现在不同了,我是读书人了,也要一日三餐。找了饭塔盛玉米让我带到学校。
公社的街道,狭窄,路面如我手中的饭塔凸凹不平,永远会有牛把街道当成它们的方便之地,黑乎乎的物体始终没能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理所当然,牛粪味也常年累月的弥漫在街上。
全部学生都走后,我就蹲在大门院墙上,用手抓着玉米吃。想用玉米填饱肚子,牙口会累,脑门会痛才行,牙口不好的人吃不了。
我每次都会把玉米吃完,水也喝光。我就沿着街道走来回,眼睛不停的四面张望。看到好吃的直流口水。
有时,人们会对我指指点点,说我就是小兴仁村老馆子的儿子。还说老馆子很惨,被自己养得肥硕的牛拖死。真可怜。可见畜牲就是畜牲,不会念人的好。
说这些话的人也不知道如何想的,难道人们就念畜牲的好了吗?养大养肥,活做不完累生累死,还不是最后都进了人的肚腹里?
我喜欢圩日又不喜欢。喜欢的是卖东买西的热闹劲,不喜欢满大街的好东西只是任由我看,没有一件是属于我的。极羡慕那些和我一般大的,身子穿上新衣,双手都拿满好吃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会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
上一次圩日,在周家铁铺门前遇着了军哥,军哥给我买了两个炸馍,还从兜里拿出两颗糖也递给了我。
油炸馍和糖我都不舍得吃。闻闻味,我放到书包里留着回到庙宇里,和喜婆喜儿一起吃。油炸馍又脆又香,喜婆只让吃一个,另一个说是留着明天。糖也是,只吃一颗。喜婆有一把老剪,异常的锋利,老剪剪油馍和糖糖,一点儿也不费力,想咋剪就咋剪,想剪哪儿就剪哪儿。
喜儿笑嘻嘻的问喜婆:“婆子婆子,糖糖甜不甜咯?”喜婆说:“甜,甜透透哦。”喜儿又问:“婆子婆子,馍馍香不香咯?”我和喜婆异口同音:“香,香透透哦。”我们三人就笑。
喜婆和我约好,放晚学的时候,我在宣传栏那等她,然后一起回庙宇。过去的时日,喜婆都很准时的出现,这一次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天将将要黑了时,才见着喜婆匆匆而来。
喜婆说;“给。”递给我一块黑乎乎的锅巴。同学们最近都流行说哇噢,我这时也是哇噢一声,接过锅巴就咬啃,锅巴糊得厉害,但这时的我已经饥肠辘辘,只觉得锅巴奇香无比。
喜婆说:“他们不叫我在养老院干了,让我到政府食堂来帮忙。”我说:“那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吃锅巴了么?”
喜婆说:“也不是经常有。有时候饭蒸得少了,才会上锅煮。锅煮一般才有锅巴,但好的锅巴他们都拿去了。这些他们觉得不好了,才给的我。再糊的就喂猪。”
喜婆又告诉我,这以后,她到食堂帮忙了,就会起得更早,回得更晚。也就是说,我上学放学得要自己一个人来回了。但是,喜婆到食堂后,我们的生活改善了很多,除了可以吃上些肉肉,也可以有馒头吃。
喜儿有病,要天天吃药,是什么病那时我人小也不知道。喜婆的做工钱一到手,就会去买了药。这个时候,到手的钱往往又所剩无几了。
喜婆早出晚归。渐渐的每次喜婆出门时,我都不知道,是喜儿把我叫起来,还给我往饭塔里装吃的。喜婆特意的交待我,不要让我去食堂找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喜婆还是老样子,到了半夜,又会坐起来叨叨。叨叨什么我估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有一天半夜里,我起来撒尿,回来时喜婆又叨叨了。
月亮光光从窗口照进屋来。喜婆将我视若无物,并且举起双手哇哇呀呀的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壮起胆子,站到喜婆的面前,摇了摇她说:“婆子,你咋了?”
喜婆料不到我会叫她,嘴张着,手举着,说:“你……你是谁?”我说:“我是山子。你不认得我了么?”喜婆说:“什么山子?我不认识。我告诉你,快逃,日本人要来了。这日本人老凶,见男的就劈就刺,见了女的就抢。”
我大叫一声:“婆子,你醒醒。我不想你这样。”我哭了。喜儿让我大声惊醒了起来,不明所以的也跟着我哭。似乎是我们的哭声让喜婆的意识回归,她咦的一声,说:“你俩咋哭了?是我咋了么?”喜儿说:“婆子,你吓人。”
喜婆把我和喜儿揽在怀里,说:“不吓不吓。婆子也不想这般样子。婆子和爸妈家人逃日本人从北方到了这兴仁镇,就让父母许配给一户人家做童养媳。那时的婆和现今你们一般的大,年纪虽小,干活却不能少,天不亮就得起床干活了,洗衣做饭,喂猪喂鸡,掌牛耙田,割谷晒稻,,什么都干,吃得却是最差的,有时还要饿肚子,大冬天穿得也甚少,一个冬天下来,鼻涕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