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4我许裴瞻可以平安归来,享尽繁华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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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灯笼罩住两道瘦影,飘摇如浮萍,屋外是本各向东西而开的并蒂莲,都是在秋梧灿烂时植入王庭,原来一切都是命里注定。

    虽然此时莲花已经枯竭。

    裴瞻窥见他眸中闪烁的光,一切的一切,在今时今刻,竟都飘然散去了。

    “错的不是你。”开口喑哑怕了拍人的肩膀,谢芝眼眶里早氲满水雾,却还倔强着不肯垂落,谢芝咬紧唇肉暗暗的想,原来他的手是这样暖,“你不要厌我。”

    痛在五感,一片木石心肠。

    “不过一句因果,算我命薄。”

    “我非佞贼反臣,不过是为救你爱你而生。”

    裴瞻听得一席话,忘了是该哭着笑,还是笑着哭,只在滔天火光里奔走。可即使相逢便耗他半生气运,流光相随,状若萤火,相继倾覆在三月。

    裴瞻低低笑了一声,道:“可惜啊,终是失约。”

    “待殿下夺得皇位,便放我回去吧。”

    清音起,却不曾惊破这方安闲光景。

    那样轻柔和婉的调儿,是三月拂枝而过的风,只能旋开梢头三两片嫩叶,谢芝去探,见人眉目间点染温柔,他并不信佛,若不然,该用慈悲宝相作拟方能相衬。

    谢芝抬首是舒朗的笑,宽和,总是一个朦胧的词,不够真切。

    一室阒寂,手被拍开的动静清晰可闻,对方使的劲不大,几近是以手抚开的,慌乱下轻软一推。

    掌背却发起烫来,热意似是由那人渡来的,裴瞻见人欲言又止地合了本已张开的嘴,视线遂即随人低下的头收回,他心中纵有百般疑惑也不再好意思问出口,暗自想着难不成是真的有何难言之隐,要真如此自己也不好再问出口。

    谢芝收了晾在空中的手,顿住在脸侧拇指磨蹭着食指指骨。

    微弱莹亮驻人周身,裴瞻微皱起眉便能将人脸上神色窥得一清二楚,两颊积得薄红看得不真切,他甚而想去抹开那淡绯,只是一转而逝来不及注意的荒唐念头,连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裴瞻叹口气,道:“外面风雪未停,您便在此歇下吧。”

    谢芝微微一怔,似乎有点惊讶,他眨眨眼睛,似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

    窗子切下的一角光无了,瘦腕上是几时取来的薄衣,他正蹲着身,一双温柔的目注视着他,启唇时,于他如同三千里外递来的梦音。

    “夜凉了,记得添衣。”

    谢芝摊开掌心,是一枚糕。

    他想起一桩事,裴世伯说过,裴瞻爱吃甜的。

    “你最爱的梅花糕,对吗?”

    声音愈发柔缓,“睡吧。”

    “子瞻,别这般唤我。”谢芝唤他的名,字字含情。白雪纷然间,望他的眼里却有姑苏杏雨。

    怕他不懂,谢芝软着声调,几近祈求。

    “别唤我殿下,我不喜欢。唤我阿玉好不好?”

    雪很大,从窗外飘进来,落了他满头,就像一场余生不可达的希冀。谢芝盼他余生有自己,斟酌词句,将一切心意珍藏字句。

    他唤着人的名字、又疾又轻。

    裴瞻眉眼皆沉,他蓦然便冷寂了,不是烛光下温和的侧脸,亦不是主帐里含笑的眼,是,肃静的,让人想起正都宫门里玉塑的像。

    谢芝恰恰环住他,好似满怀都是,是他的花与刃,“子瞻,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不要恨我,他总是如此,看似谦卑,又爱怜地吐出僭越的称谓,像在请求。

    裴瞻的手空空如也,于是此时遽而轻地落到人怀抱自己的掌上,他的指腹颤颤地反复抚过他的经络,

    “一命换一命。”

    只是那刃切开纹路,沁出血来,再将这掌心的纹遮住,只有殷红的血,污浊了自己与他的衣摆,都染成一样的红。

    谢芝不愿别,却不遂愿,但遂的是他的愿,见人此目此心,再无他物,是恨也好。

    那剑的柄横亘在裴瞻眼前,刃却被他握住了,冷锋深深陷入血肉,“子瞻,够吗?”

    先是濡湿、再淅沥成潺流,那些腥色浓红无师自通地淌入衣摆。

    裴瞻太阳穴蓦地一绷,扭颅以眼去对着人。

    他一手去直触剜痕入肉处,不吝以指腹擦滑刃尖也要与他相触,另一手扶刃柄。

    谢芝以掌心去贴他皴裂的掌,近至鼻息相缠,额角剐蹭他搏动的颈侧与未消的淤青,他在屏息,等人作答。

    裴瞻面容晦涩不明,淡淡地浮出笑来,却目及你指尖擦滑剑刃时陡然一惊,剑刃浸润了满掌的血,蓦然垂落,而他沾染了满掌殷红的手便握住人的指,血也混成一道,“谁的命也抵不得,不够。”

    谢芝的血沾了他满手,于是他拈来一帕,细细擦去,凝目于指尖,他不愿看人,“我想如你所愿,殿下。”

    他只说我想,却不说不愿,只是不忍再以一词一句相欺,但过错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