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盯着这人，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来，只是脸上颜色不好看，显然是生气了。

    “朕说怎么今儿一大早，眼皮便在跳，原是落水的事情。”

    “竟然无一人来告知朕。”

    天子震怒，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齐景淡淡的瞥了一眼苏昭，见人外衫湿透，眼神也更冷漠。

    昌平弯腰行了礼，只道：“陛下万安。”

    齐景挥了挥手，两位太医便上前来给人检查，好在得到了无碍的回答，齐景才松了一口气。

    “你好好看住你家主子，出了什么差池，你便不必留奢念了。”

    躺春一惊，连忙跪下，“陛下，奴婢未照顾好娘娘，甘愿领罚。”

    昌平咳嗽两声，道：“不是躺春的错，陛下莫要责怪她。”

    “今日恰好是苏大人救了你，否则朕真的无法向御史大人和母后交代。”

    齐景面色漠然，“既然不会水，以后就别去这些地方了。”

    昌平尚没有把展有的笑意给敛回，因就着这份仍存的弧度,她并不错开齐景的眼神直视着回应，“谨遵陛下教诲，臣妾知道了。”

    齐景眼风扫到苏昭身上，未再做停留，转身离去。

    “恭送陛下。”

    待齐景走后，躺春才敢起身，去扶住虚弱的昌平。

    “陛下这是何意？”

    昌平摇了摇头，“大概也恼怒我落水这事。”

    昌平难掩也根本不想再去遮掩的讽刺，陛下，真是好笑啊。

    躺春忿忿不平的道：“陛下分明不意情分。”

    昌平从没觉得这样疲倦过，好像要将这一生都走尽，到后来躺春连扶也扶不住，瘫软跪倒在地上，起先仍是笑着的，渐渐崩溃变成小声的呜咽。

    她攥着躺春小臂，几乎泣难成声，“我们的陛下不意情分，却是口口声声纠缠情分的人。”

    昌平伏在地上，几近失力晕厥，好在她没有走向拆解他人美满的不归路了。

    躺春望着昌平颓唐的背影，上前柔声道：“娘娘，我扶您去休息吧，今日您也累着了。”

    昌平垂眸苦笑，雾气弥漫上双眼，心头酸涩难耐，心口的窟窿又似是大了几分，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慌乱抬手抹去泪滴，暗笑自己没有出息，低头将泪水压下半分，方敢抬头。

    “躺春。”

    昌平明眸微动直盯着人，微愣一时稍和缓些，复有自在神色。

    “你去择些枫叶来插上吧，也能睹一方秋色了。”

    夜里一场大雨下到鸡鸣后两时辰。

    这样阴冷的天，总让苏昭想起些不好的旧事。

    逢着人少,苏昭披着外衫闲走两步。

    清晨天最寒, 日光不送暖，手中捧的热汤也冷大半,该回去了。

    忽足底打滑,他一声惊呼，抬眼时，却被齐景探手拉住手腕,“仔细着路滑。”

    可苏昭未料想，齐景的力那般大,将他拽得猛一摇晃，直直的撞进了人的怀里。

    “谢陛下。”

    苏昭抬脚就想走，可才走了几步路，就停了下来。

    他走的快，一时扭了脚踝，疼得倒吸凉气，脚踝还疼着。

    苏昭挣扎着要站起来，不料几个趔趄，背部撞到坚硬的墙壁上。

    齐景吸了一口凉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愠怒，全无方才半点气定神闲的模样，“你是不是非要我担心不可。”

    苏昭站在原地听过人一番话后，眼眶到底是又红了，头低了下去，不愿让他人看去。

    齐景压着他的肩，苏昭能感受他的威压，只得抬起头来，与人直视，但眼里藏着胆怯。

    苏昭牙齿打颤着说不出话，齐景有了心去问罪人，沉着声音道：“我问你，明明不会水，你跳下去逞什么英雄?”

    “我....我没有....我也不是完全不会。”

    苏昭的思绪空白了几秒，满腹的不解，“你为何生气？”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话，又想了刚才的许多情形，心中便有了几分念头，“我知道了，你是在怪我私自下水。”

    苏昭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靠近墙壁内侧，冰凉的手摸在腰间，齐景没注意。

    “可你要知道，我救皇后娘娘原是出于本能，只是你觉得危险罢了....”苏昭仔细斟酌了一个用词，“而且今日，你也不敢责怪皇后娘娘，这样不好。”

    齐景叹口气，“我这样说是为你好。”

    苏昭受了冻，如今他鼻尖仍是红彤彤的，说话时瓮声瓮气，想来是受了寒。

    “若是你落水，我自然也义不容辞的救你。”

    苏昭没敢去看齐景的脸色，但他估计大概不会太好。

    齐景听了这话，觉得好笑，但仍忍不住最后强调一下，“我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