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3怕不是有一个小皇子在娘娘肚子里了呢 第(1/1)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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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流不息。

    季春的河水太凉,湍过碎冰碴,汨出一湖绿。玉香囊镂出桃花纹,全身缀了一件饰玉。

    昌平赤脚踏在溪石,水冲石凉,像落在玉上。

    宫里的河水,太凉。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一个小丫头看见她如此,慌得不行,忙过来搀她。

    昌平偏不开口,吞声似鹌鹑,看见新芽青青。

    “春来了,可我夜里睡不好,不知是不是多梦缘故。”

    小丫头顿了顿,状似无意的开口,“怕不是有一个小皇子在娘娘肚子里了呢。”

    昌平微微一愣,其实她并不急于怀上龙胎,总觉得还年轻,不该这样早叫一个娃娃牵绊住,吃喝玩乐样样掣肘,夜里还要被哭闹声吵醒,也忒累了些。

    但若生了不自己养,放宫里叫那帮老妈子们带着,日夜牵绊,时忧不测,也太委屈。

    何况自己与齐景只有那么一次露水情缘,难说可以怀上, 平白叫人看了热闹。

    况且,后宫实在不太平,一尸两命的事情常见。

    “你先下去吧,不用你伺候。”

    湖面上,镶了锡箔的三盏河灯在烛火辉映下尤为亮眼,恍若锦锻熠熠,倾泻了一汪色。

    昌平趴在船沿,面容倒在水面。云髻低挽,鸦鬓垂下几缕碎发,髻间仅饰过一枚蜻蜓珠钗。罩了件斜纹绸的灰蓝深衣,缎绦绡的杏色披风,眸光蕴水,晶然玉莹。

    她不知道苏昭走后,齐景是否还是这般对她看不大顺眼。

    她喜欢佛道,也知是劝人向善的东西,也喜欢在写佛经,特地在墨中碾了些金箔,用的是最好的澄心堂出的上好竹简。

    她放了三盏河灯,口中喃喃着刚学不久的梵文,怕打磕巴,念得慢吞吞的。

    一回头,看见太后娘娘正在河畔,浅浅一笑,上前去问安,贺她生辰长春。

    礼毕,一时静默。

    “其实,我与陛下情非泛泛,他喜欢什么, 爱吃什么,说过什么话,我都记得。”神色一顿,莫名情绪自心间划过,似陷入思索。少顷,认真地看着陆鹊时的眼睛,“我只是爱玩闹了些,太后娘娘相信吗?”

    陆鹊时乜斜着瞧她一派楚楚可怜得模样,不禁失笑,可这宫里,何来真正无辜之人。

    陆鹊时眸光一凛,轻声慢吐,“总归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来。”

    昌平低垂着眼眸,叫人瞧不出情绪,直到陆鹊时唤她,才起身先同人行一礼,说来有几分委屈,也有愧疚之意,低垂着眸子,微微翘起的小嘴,眉头也攒起。

    “太后,您定夺罢。”

    万物沉默时,齐景仿佛正经历一场并不漫长的坠落,在等待一阵刺骨的痛,然后粉身碎骨。

    “我不会怕痛。”

    齐景对着人说,耳边响起的,却不是他的声音。

    它并没有如约而至。

    齐景睁眼时,但觉身处之地逼仄,透不过气。

    他脚下不稳,身躯随地面在震,而双目还畏光,泪水造就的混沌中,她看见瘦削的人影。

    是谁?阎罗,来引他不走寻常路,困他入无间的吗?

    “陛下,陛下……阿景?”

    阎罗不会拥有这样细软的嗓音。

    终于,当齐景借窄隙中漫出的光,才知垂垂老矣、已然成型的一颗心,即使重新生长在年轻的躯壳里,格外有力地跳动着,也不会变的。

    欲望在新的土壤里生根,破芽,伸出枝蔓,齐景知道,他不餍足。

    齐景掀起门帘,见漫山皑皑,轻而易举地唤出苏昭的名字,没多作一分思索:“戏萍,你看,雪要化了。”

    “阿昭,他知道吗?”

    齐景要苏昭双目依然明亮,要他能听见自己,要他不必忍辱负重,要他仇怨尽散,要他活——自在地活。

    或许苏昭看到了,或许他只是忘了。

    他想看一看始终不肯入梦来的双目,看一看其中盛满神色、生动着的模样。

    强留也留不住。

    虎啸的寒风刺入,空出的手不禁又将人裹紧几分。怀中脑袋点点沉沉,伴随着接连的哈切声。寻了个空瞄向怀中之人,素来灵气的双眸裹挟着几分困意,温玉却是强撑着双眼不肯睡去。

    “怎么不睡?”

    裴瞻护着怀中人的手腕,温热的指尖在腕间滑动,带来丝丝痒意。

    温玉略微高昂起下巴,薄唇褪去几分血色,终是借着朦胧月色没让人瞧着。

    温玉摸了摸人的脸,笑容甜腻,“醒了,睡不着了。”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不然明日又要贪睡了。”

    温玉听了又钻进人的怀里,“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