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抹了眼泪，心里发涩，“我相信你。”

    “好阿玉。”

    裴瞻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松开手时，却突然被人捉住手腕，“那你告诉我，我并非孤身...”

    裴瞻看着人眼里坚定想要答案的眼神，最终轻叹一声，口是心非，“不是，阿玉有我。”

    温玉垂眸，而他又抽簪去,这次伤口彻底裂开，蜿蜒脚下，渐冷，连氤氲都消散。

    好疼，几要撕裂此身。

    裴瞻身子一颤，显然是被吓到了，他慌忙的要去查看人的伤口，却被温玉侧开身子。

    “你这是做什么？”

    温玉默然望向他，忱思半晌，聚不得一句成型的话。他眉峰紧攥而不知，只觉，指尖都泛冷,吐息也浊。

    裴瞻仿佛再难支身,只借渡来三分力,沿半干涸的血痕，探掌去夺人手里的簪子。

    簪入掌时,又乱刺掌心。而终,此伤太深、深及血脉，兀自坠入一团血污。

    温玉看见裴瞻掌心溢出的血色也彻底慌了。

    他眼睫微动，如笔尖舔墨,低头看着掌心，鼻端有熟悉的腥气,视野是一片晕开的朱砂。

    “对.....对不起.....”

    裴瞻看着人，道：“刚才不是傻了？”

    “疼不疼？”

    裴瞻想要将他揽入怀里，温玉跌撞地挣离他的怀抱，指缝间淅沥滴落黏稠的红，他近乎木然地退开几步,笑声几近呜咽。

    温玉迟滞地向他望，“我怕人骗我,最怕的是你骗我，我说，让你不要骗我! ....裴瞻，你真的骗我。”

    一句剖白,已然力竭。

    温玉神思有些倦怠了,他探掌时，轻又轻地拈住他衣袂一角,腔中气血上涌，眼睛却死死凝着人的面容。

    “你答应我的，你不会骗我!”

    裴瞻于他身前而立,月光兀地搅起一阵春风。

    温玉偏首,不经意露一截嫩生生的脖，暖阁好冷,通身热气弥弥散尽，晃然,温玉在一隅间,眄得一束流光,明灭间,眼泪凝在睫上。

    寒光凛凛，一瞬使裴瞻眼眸俱暗，触目太疼，却不敢眨眼。

    裴瞻擒一双手缚于身后，将人揽入怀中，抬手触碰时觉到一片濡湿。

    “你若是为了颂阳的事情与我生气，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温玉听到颂阳二字，心头更加酸涩。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都不一定能在一起。 更何况他没那么爱自己，他也并不爱自己。

    他想说什么，他也想。

    “不....不是....”

    “裴瞻啊，”温玉平日里的规矩都尽数抛却了，此时脱口而出的半句，又咽下余下的字眼，只生硬地吐出，“我不是谢芝，你没必要强迫自己接受我。”

    “我宁愿你不爱我，也不要你欺骗我。”

    闻声时，裴瞻抬眸望着他，头一回，看见不遮不掩的面与眸。

    温玉正对案几橫置的翦月,盯了稍许,不自禁出神。月华在床上漾开水波纹，他披着泠泠月光,轻轻抬起垂于身侧的两手，低头,懵懵懂懂看，攥拳又释。一团温热空气穿梭指缝,轻飘飘逃走。

    轩窗漏风，凉夜,他仅单薄白衣，忽如其来一阵瑟瑟,令身躯微颤。

    爹爹、娘亲、裴瞻,皆像飘渺朦胧的符号，已与他相距甚远。

    温玉握住的臂微顿，冷光折射月色，亦映出裴瞻的面容。

    “我从未骗过你。”

    裴瞻冷峻的眉眼似咆哮的西风裹着刺骨的寒，冻得他酸涩，触到指尖,也忍不住要打个寒颤。

    温玉嗫嗫着唇，说不出话，他紧捏着拳，憋红了眼还是一声不吭。

    “即使我将你视作另一个温玉，我也从未欺骗过你。”

    从前瞧着的那汪眼,如今依旧是澄澈的。却又浑浊，再也没法子一望到底。温玉的指尖陷进掌心，揪得他生疼。再开口，却是另外的心痛，“谢芝一定说过他爱你吧?”

    温玉弯唇，“谢芝知道你这么爱他吗？即使他离开了，你依然找着人代替他。”

    一句话让裴瞻卸了力气，他苦笑一声，“不过是黄泉路再见,早些晚些又何妨?”

    温玉顿然,心脏宛如剜在刀子上，他抿唇，怅望无极，只觉得心下酸涩。

    温玉一时齿冷,凝噎难语,腥甜塞在喉头,气噎声堵,裴瞻在一旁,紧揽着他。

    “那是我的奢望。”

    温玉蓦然泪落。

    屋内本无风无雨，他却觉着遍体生寒,孔雀蓝外裳罩着那不堪一握的清癯身子,凉意还是无孔不入，欺身沁骨。

    屋内半是光，半是影,流光自窗外抛过,将他颀长清瘦的身影,拉得老长。

    裴瞻扶着温玉的肩膀，迫使人与自己对视，声音仍清朗，但形状太沙哑，“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