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阳摇了摇头，她知道，如果自己放走了裴瞻，裴瞻一定会离开，连看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我....我不会放你走的...”

    裴瞻看着他的眼神更冷，“殿下，你究竟想干什么?”

    颂阳垂眸，她想干什么？她最想的只是让裴瞻每晚可以陪着自己，自己可以和裴瞻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裴瞻哂然一笑，“殿下，我若是强闯出去，你根本拦不了我。”

    “我不....我不要放开你.....”

    裴瞻未动，只在颂阳泪如决堤拥上他时，身形才稍是僵硬。

    “殿下，请你放手。”裴瞻言语锋利如刃，惯是折磨人不休。

    “我不要你厌恶我.....更不要你不理我.....”

    回应她的是冗长的一声叹，“殿下，世间爱恨求不得。”

    裴瞻以指腹擦掉颂阳脸上的泪,“而遇到一位真心人，仍然可遇难求。”

    颂阳呆呆看着他，烛光落在裴瞻脸上，就像在宫里初见时那样，就连现在的疏离也和当时如出一辙。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裴瞻动作一僵，声音冷冽，“殿下，我要的你给不了。”

    颂阳满含着泪水的眼睛使她看不清裴瞻脸上的表情。

    她在裴瞻这像个乖顺的小猫,大概就是因为裴瞻是不爱的吧，所以能退却她的任性妄为。

    颂阳在他面前蹲下，给了他解药，“我不该逼你的。”

    裴瞻替她温柔地擦拭眼泪，今晚的小公主便不再哭泣。

    她明白爱恨难以强求，但偏偏榆木脑袋是自己，两情相悦是她命定里的奢求，她接触到的情缘故事,除了画本子里的，剩余的都是一厢情愿、爱而不得，逢场作戏,偏偏缺了两情相悦。

    她未曾抑制过对裴瞻的情意,在觉察后反而肆意地扩增,她无条件地支持裴瞻、她心悦的人。

    “母妃心里一直有结,愈积愈深。这也成了我的结，惧怕婚姻一事。” 她将情意放得比什么都珍重,未谙世事,“爱恨求不得，先前做梦 ,梦里有你、有我，由恩爱到相看两厌,和我父皇母妃一般。”

    “不，你我从未相爱过。”

    颂阳莹润着泪水的眼眶此刻红红,眼底映着的裴瞻的模样,“我们从一开始便依旧走到貌合神离，关系破裂的一步。”

    月色是凉，在两人身侧，肩上,发顶都镀上一层银白色的釉。

    裴瞻咬着牙，他合该让颂阳痛哭一场,悉数将这些年藏在心底的委屈发泄出来。

    “世上最难求不得。”

    裴瞻劝慰的话不过只是轻飘飘如鸿羽,过去稍不曾参与,如今也难劝阻。将来呢，唯独是这件事,他可拿捏得住。

    “殿下莫要难过了。”裴瞻开口时语气也温温。

    她倚靠在冰冷的窗旁,入眼是落入清辉与灯笼的光芒里的裴瞻。

    “将军府的月亮，比宫里的月好看得多。”她不喜欢宫里,沉闷闷的、拘束得很。

    只是不过片刻，乌云阴翳住了冷寂清亮的月色,但一盏琉璃灯映着二人，竟可划出一方融融的春日。

    裴瞻目光低垂,似是不予赞同她的话,便道：“你应使得性子，怎会徒增烦恼。”

    裴瞻眸光藏着温温，语气虽是冷淡,但一贯是他的如此作风。

    深宫似着幽深的夜，而这烛光映得一片光才像是人间难得的欢愉。

    裴瞻道：“你若学你阿娘，这世间要多位如此伤春悲秋的小郡主。”

    颂阳回:“好。”

    她回,在应那句不喜着沉闷的皇宫,又像是在许诺,“那我改日，改日与母妃好好讲一讲,讲我不愿这样。”

    颂阳迅速地抹了把眼眶，伤春悲秋,确实。

    “我平时去戏楼听话本子都会抹眼泪,不能传出去，会让别人笑话我!不行不行，让我二哥看到就不好了,怕他误会,误会你欺负我。”

    裴瞻看人喜笑颜开,眉头轻展,依言也点头,眉头轻蹙,将这情绪揭过。

    颂阳眸光落在裴瞻的身上,清辉落在二人的发上,她声线在这场月色下也变得愈发温柔，“世上之事不可强求，但你问心无愧，不留遗憾。”

    裴瞻仰头，见夜色渐深,他伸出手，示意人牵住:“该回房了，将你还给荣绾了。”

    颂阳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唇弧一扬,自带着如水一样的温和柔。

    她牵上裴瞻的手，像在波涛暗涌的世间里寻得倚靠,她愿意再成长些、即使过程漫漫而艰辛。愿她不再只是单纯地依赖他,而是在有一日能够为他做点什么。

    她的眸色在清浅的月光下镀上一层光,言语晏晏，“走吧。”

    因为刚下过雨,即使是晚上，天也看起来雾蒙蒙的,弥漫湿冷寒意。

    绿芽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