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第(4/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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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心眼里说不出一个不服来!
宋君谦的脸色越发黑了,沉声问道:“你是说酒楼里,大半的人都对林将军出言不逊?”
明法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有些迟疑:“倒也不是,虽然有不少人附和玩笑,但更像是与那位秀才拌嘴。不过那个秀才公说话实在是难听,翻来覆去的也还是什么礼法、名节那一套。王爷您也清楚,这群闲人酒喝高了之后只要牵扯到女子,言谈举止都会放肆些,不过还没等他们把话题往那方面引,两位北地行商倒是站起来仗义执言,言说他们北地之人铭记林将军大恩,要是上面那位真的降罪,他们二人便是连敲登闻鼓,都愿意一试。”
到底还是有人懂得知恩图报的,宋君谦暗自点头,面色稍缓,语气也轻快了两分:“西北边塞饱受战火,经济困顿,教化之功远不及京城,因而常被腐儒嘲笑,说他们民智不开、作风野蛮。如今看来,西北百姓倒是为人坦荡、一片赤子之心更胜京城。”
“哎,王爷,”平安欲言又止,觉得自家主子人在盛京还说这话有些不太妥当,本想劝阻,但转念一想京城内有些平时不干人事儿的,种种言行着实令人作呕,莫说王爷,就连他也是看不上的。况且现在又是在王府内,若连在这儿都不能畅快说两句话,岂不是太憋屈了点?想到此处他到底还是把之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宋君谦长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两人退下,把桌上的菜肴茶点也都撤下去。他本来也不重口腹之欲,今天不过是为了犒劳平安,加上闲来无事想要附庸风雅一回,经此一遭,再好的兴致也没了。索性让他们回房自行享用,免得也被他带坏了胃口。
想了一下,又让留下一壶黄酒,一来是心中愁闷,借酒排解一二,二来也是怕自己一口未动,他们心中不安。
明法向来是个耿直性子,又出身乡野,虽说在宁王身边已经有了年头,但对于揣摩上意的歪歪绕绕还是一知半解,听完王爷的话就老老实实收拾好食盒,准备退下了,临走前甚至还倍感疑惑的看了一眼平安,那意思:
还不走?
平安气笑了,这憨货!
当着王爷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摆摆手让他赶快走。等他退出了门外,才又默不作声地摸了摸酒壶,王府用的食盒保温效果极好,现在壶壁尚有余温。
因着知晓王爷此刻被外事所扰,恐怕无心饮酒,他本不再多此一举殷勤侍奉了,但想了想,还是斟了一杯酒放到宋君谦跟前,斟酌着开口:
“王爷是在为林将军的事情烦心吗?”
“嗯?”宋君谦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像是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平安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他们这些从宫里出来服侍人的最是会看人脸色、揣摩心思。之前王爷把事情闷在心里,做出种种破例之举,他虽然感到奇怪,一时间却也难以猜测到真正用意。
前几日朝会上的事情早就传得满城风雨,再联想到王爷此前对林将军种种异常之处,哪里还能不知道王爷是起了相助之心。
说来也是可笑,往日里朝堂列位相公张口为国闭口为民,恨不能把忧国忧民刻在脸上。然而黎国为祸数十载,不曾见京城的这些世代袭爵、生受皇恩的爵爷们上阵杀敌,也不曾见三公九卿、六部天官们献上什么安邦定国的计策。
玉馔珍馐、日夜笙歌。百姓们过得再苦又和这些达官显贵们有什么关系?
可到头来,赶跑黎国鞑子、平息战乱之后,上奏请功还是要“仰仗”这些贵人们,甚至连功劳都要分润出去一大半。如此一来,那边塞殉国的将军、死守的县官、血战的士卒又能得多少封赏?
更何况、更何况西北的战事才停了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林将军置于死地,卸磨杀驴也不是这个杀法吧?若说那些一天到晚盯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谏,还自诩风骨的御史们有八九分是为了女子为将,不合礼法或者说因着被女子压了一头的不忿而这般行事的话,他倒还信几分。可那老谋 深算的尚书、口蜜腹剑的监正,平日里可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若不是为了自身利益怎么甘心充当这个先锋?
再说句诛心的,皇椅上的那位和底下的这几个王爷们有没有在其中搅风搅雨、顺水推舟的,又有几个明眼人看不出呢?
所以说林老侯爷一生戎马、林家满门马革裹尸,林家遗孤浴血八年在这些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几十万边军的伤亡、数百万百姓的流离失所,到头来也不过是这些人奏折上的几段文字,看在眼里,却从未放在心上。甚至还要被拿来充作排除异己、玩弄权术的手段……
难怪懒理俗事的王爷近日一直郁愤满腔、寝食难安,为此不惜与文武百官为敌,在金殿挺身直言。这般情状,哪个有良心的人看了心中能平?
想到这里,平安暗自摇了摇头,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