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伤鹤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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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东宫》 

    第二日,夜时,鹰隼又送来一封密信,是一封手绘的密道图,宣神娩观之大为震撼。

    果真如霍羽宴那日所说,这镜湖山庄上下布满密道。镜湖山庄地形复杂,纵向脉络的山道,建筑阶梯式般叠加,若没有人指引,初来此处,定然会迷路。

    这些密道安插得极其隐秘,与山脉走向背道而驰。她不知道霍羽宴以及他背后的人究竟有多大胆量,竟在郁榷的眼皮底下安插密道。

    夜时,宣神娩与青绥互换衣物,来到至放置杂物的偏殿。她不知道霍羽宴是否早有预谋,设置在偏殿的密道竟然连着她的书房。

    偏殿有道双面刺绣的山海屏风,屏风之后,是一座红木打造的置物架。置物架上陈列着郁榷赏她的奇珍异宝,其中一套竹简,从一至九页,每一枚上印刻着不同数量的桃花,并可以拆卸。

    按照霍羽宴信中所示,他给宣神娩出了一道算术题。只要将印有与正确答案相符合数量的桃花竹简拆卸下来,插入壁画上的微孔,密道自然会浮现。

    宣神娩盯着那道算术题,忽然发觉,这是霍羽宴迟来的报复。回想起她年少时,喜欢出算术题刁难霍羽宴。

    若是霍羽宴答对,她与霍凝光会想办法,让他脱离澜云公主的“监护”,带他去放风。若是答错,只能待在家中,还需多做三道算术题。

    通往神秘地点的密道不长,宣神娩走出三里之后,再顺着石梯而上,便能看见天。

    今夜星河烂漫,微风盈盈。

    或许是脱离郁榷的眼线,她连呼吸都格外顺畅。眼下的一草一木,透着自由生长的意味。

    她穿过层层紫色的鸢尾花丛,来到一弯泉池前。

    弦月似的泉池泛着一层薄薄的银光,倒映着点点星光,犹若银河倒挂。

    “月牙泉?”难怪她觉得此处极具某种熟悉感。

    这里的布局,与永春郡扶光山上的景象一模一样。

    几只流萤飞过,她轻轻一抓,扑了个空。她微微一笑,连自己都不知,这笑如同孩童般烂漫。

    有人躲在一侧的榕树上。

    宣神娩一身稚嫩鹅黄,挽起的双髻,坠着雪白绒球。她的肌肤冷白冰莹,透着一抹淡红。杏眸潋滟,似存着一池吹不皱的春水。

    “我当是哪位贵人宫中迷路的貌美小婢女。”霍羽宴忍不住跳下树来。

    宣神娩早已察觉到霍羽宴的气息:“羽宴,这里的一切,是你的手笔?”

    霍羽宴神情微妙:“这里是每一个霍家人所思念的一切。是梦,是筑造在现实的梦。”

    霍羽宴抱着长剑,迈着恣意步伐,与宣神娩并排相走。耳畔坠着的那只金蝶,跟着少年轻扬的马尾,鲜活起来。

    “阿姊,随我来。”

    霍羽宴蓦然挽起宣神娩的手腕。

    宣神娩的手腕纤细冰凉,像是冰凉的玉雕。霍羽宴掌心温热,让她的血液顿时微燥起来。

    宣神娩没有挣脱,反倒跟随着他的步伐。踏过一个又一个小水潭。深蓝的湖水偶然没过绣花鞋面,她却没有在意。

    未入东宫前,她本就不在意这些。

    穿过月牙泉,不远处,有一棵年岁以老的榕树。茂密枝丫上,挂满金黄色的琉璃灯盏,宛若坠落的星星,一闪一闪,在宣神娩的眼眸里跳动。

    榕树下有座小亭,四面挡着一层薄透的纱帘,她隐约瞥见一人身影。

    晚来风急,纱帘掀飞,宣神娩瞥见内里。

    一张藤木做成的长桌,放置着青碧色茶盏一套。桌案正方坐着位手握书简的白衣公子,他身形微瘦,双肩轻薄。梳着黎国文人骚客当下最流行的半披发,白练似的发带飘逸在空中,构成一副出尘的氛围。即便没有看清他的面容,也让人觉得是位谪仙人物。

    宣神娩透过那层纱帘观察男子,宛若山中窥鹤。

    霍羽宴松开宣神娩的手腕,他几步上前,恭敬行了一礼,桃花瓣似的眼眸里溢出兴奋的光亮。

    “伤鹤先生。今日带了客人。”

    白衣公子微微抬首,一双清俊的眉眼看似淡泊疏淡,当目光凝聚时,有股风雪裹挟冰刃袭来的凉意。

    他一片衣袖垂落,放下手中书简。那股凝结在宣神娩脸庞上的凉意,最终渐渐消散,反倒有种冰雪消融的通透。

    “在下梅伤鹤,是镜湖山庄的典籍顾问。”他缓慢起身,新拿两只碧盏,满上新茶。举手投足间,素洁文雅,毫无那些太子府上招募的那些文客身上的矫揉造作之势。

    宣神娩微微点头。她盯着梅伤鹤的脸盯得入神。

    此人行为举止滴水不漏,但总让她觉得犹似故人。至于是哪位故人......她不敢猜测,也不愿意猜测。

    “伤鹤先生,她是当今太子之妻,宣皇后义妹,宣神娩。”霍羽宴率先说出宣神娩的身份,对着“外人”开诚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