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第八十一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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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到底在失去多少器官后才能被判定死去?从牙齿、头发,到眼睛、四肢,到阑尾、扁桃体、肾脏,再到大脑。灵魂会随着肉体的一点点死去而消亡吗?

    有些早该死去的肉体,却因为最后的价值,被活人凭借各种机器与药剂强留在这个世间。那些躺在ICU里的死物会拥有灵魂吗?他们的灵魂会挣脱本应死去却未死去的身体吗?

    没人知道,死亡从来都是活人的禁区。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胸腔内所有的器官都烂成了一团黏稠稠的污泥,像极了被塞到海豹肚子里发酵了两三年的腌海雀。

    这样的肉体早就死了,可男人却依旧在呼吸。也只是在呼吸,被囚禁在躯壳里的灵魂痛苦不堪,本能的依照活着的时候僵硬的行动,像一段缺少判断条件的循环程序。

    源源不断代表着恶意的咒力从男人的尸体上传来。我忍住恶心,循着咒力的方向,从男人大概是心脏的位置,闪电般的拽出一只纯白色的虫子。

    这只虫子的外形多少有点让我意外,看起来像甲虫,白的纯净,颇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要是不看生存环境,它那圆圆胖胖的躯壳甚至有几分憨态可掬。

    虫子并未像被迫离开宿主的寄生虫那般惊慌失措,它乖顺的伏在我的掌心,四只触手插在尸体的胸腔里纹丝不动。

    “这是你的咒术吗?”我抓着手中的虫子看向隐藏在黑暗里的卧室门。

    默不作声站在门口的女人轻飘飘的走进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脚步声,活像只幽灵。她才是虫子真正的宿主。

    幽灵飘到男人的床边,神情专注的注视着床上腐烂的肉体:“这是我的丈夫。”

    我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原来是人家的家务事,那自然不归我管。以我岌岌可危的正义感,我丝毫没有替天行道的打算。我默默地把虫子塞回男人的心脏,然后一溜烟想撤。

    “你觉得这算是家暴还是谋杀?”女人突然开口了。

    家暴还是谋杀?人类的法律只能约束人类的罪行,咒术属于超纲范围。我没有理会这个女疯子,径直想要翻窗走人。

    “好不容易来了,不留下来喝杯茶吗?”女人又开口问道。

    我不自觉地看向床上无声哀嚎的尸体,心想只要是个脑子没病的男人都不会答应这种女人的邀请。除非女人美若天仙,美到让人觉得做鬼也风流。

    我于是笑着抬起头看着这个疯女人说:“不胜荣幸。”

    像是松了口气般,一旁的加湿器轻微的“噗”一声,喷出一股掺杂了空气清新剂的水气。但这么点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根本没来得及挣扎,就阵亡在令人窒息的腐臭中。

    我跟着女人走在月光如水的庭院中。

    日本人都以有一个精巧的日式庭院为荣,所以只要稍微有点钱,就喜欢建院子。

    女人家也不例外,精心布置的枯山水,掉落的恰到好处的红枫叶,清澈见底的鱼池与锦鲤……这个庭院处处透露着“刻意”,却又要假装无意,细看是风景,看久了却觉得了无生趣。

    女人邀我进了客厅。客厅同样是日式的,里头的墙壁上挂着观雪图,图旁白色的瓷瓶里插着修剪得体的花枝,花枝对面正巧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知了,再加上外头院子里的红色枫叶,倒是凑齐了春夏秋冬。

    这一整套下来,似乎别具匠心,任何一点改动都是对设计者的背叛。

    女人端来了茶具,她还有闲心思泡茶。茶碗上憨态可掬的小狗撒娇似的伸着懒腰,丝毫没有一点看家护院的心思,也自然管不着茶杯里装了什么。

    茶杯里装着的是上好的茶叶,茶香四溢。我端起茶杯假意的抿了抿。女人并不在意,她自顾自的聊起了家常:

    “我与我现在这个丈夫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是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英俊的青年站在飞扬的樱花树下对我伸出了手。我晕乎乎的摸不着头脑,青年如梦中的王子一般温和的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那时的脸还带着点少年的圆润,却已有了属于成年人的棱角。站在阳光下的他真的很好,好的像是一个美梦。”

    女人低下了头,她的眼里还带着穿越了时空的眷恋。这让女人看起来有了些小姑娘的娇态,可这些娇态却在一张快要凋零的脸上格格不入。女人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场梦。”

    我那时还不打算做神棍,可惜做神棍做了太多年,不自觉的就开始普度众生:“你的丈夫背叛你了吗?那一定很痛苦。”

    “不不不,现在他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女人抬起头,脸上是全然的喜悦,不带一丝一毫的阴霾:“和我们当时约定的一样。现在他终于从头到脚,到内里,到灵魂,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了。”

    神经病,果然疯的厉害。

    “恭喜你。”我顺着女人的话说下去。

    “谢谢。不过我请你喝茶并不是为了说这些,想必你也不是为了听这些鸡零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