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只不过寻常夫妻 第(3/10)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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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等等,仍有诸多大事悬而未决。皇上昨儿又是寅牌时分才去就寝,睡了半个时辰,又起来上朝。”他低声对罗晋道:“皇上曾被齐人用过刑,落了病根。这些时日又被东吴、大婚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凤体欠安,这时候正在宫中暂作歇息。”
罗晋闻言皱眉:“那我且回。”
姜离摆手笑道:“不瞒你说,你入城门时,皇上便已经知晓。皇上既然命我去奉天门迎你,那自然就是要见你了。”
罗晋在重熙殿见到女帝时,她正半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一名女太医正以银针灸疗,旁边的女史则轻声细语地读着一份邸报。她穿着银月色锦缎宫服,明黄、朱赤线绣日月章纹。女太医银针之下她容颜舒展,眉心却仍有浓浓倦意。这份倦意抵减了她的君王之气,看着就像个柔弱无助的女子。
大部分人都会忘了她本就是个年轻的女人,包括罗晋。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勾起一些深藏的回忆。
“罗晋,你擅离职守,擅闯皇宫,现在见了朕,又不下拜,你该当何罪?”
女帝的声音凉凉散散,却令罗晋心神一震,猛然抬头,但见女太医和女史都已经退下,女帝拢衣而立,鬓发如云,身形消瘦却有一种岿然气势。
这是罗晋第一次见到女帝登基之后的样子,和当年在西蜀并肩作战时候的模样,已经截然不同了。
罗晋屈身,俯首:“臣罗晋,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温声道:“平身罢。”
这重熙殿是女帝寝宫之侧的一座配殿,其中的地龙烧得尤其的大,罗晋方才进来前,瞅见庑殿顶上竟生着几株细弱青草,北风中轻轻摇曳,宛如初露的生机。
罗晋衣着单薄,发上肩上细雪初融。女帝淡淡扫过一眼,道:“究竟什么事,能让你罗晋罔顾军规,擅自入京来见朕?”
罗晋道:“听说皇上已经开始部署北伐。”
女帝闻言,忽然爆发出一阵清越笑声:“罗晋,没想到你身在西蜀,连这种枢密庭的军机密事都知晓!”
自女帝归返南楚,开始控制军权抵御北齐、征讨西蜀,就特设了一个由亲信大将、兵部重臣组成的军务处,总揽机要;女帝登基后,军务处便正式成为枢密庭,辅佐女帝处理军国大政。
“是臣自己探听得知。与他人无关。”
女帝笑得轻松,罗晋却头皮没来由一麻,竟是头一回觉得看不透她是喜是怒。人说君心难测,难道真是因为皇帝这一个身份?
女帝凤眸细长,微微一眯就是似笑非笑,“就因为这事,你就千里迢迢上京来了?人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罗爱卿有何指教?”
“臣知道皇上志在天下,臣也希望我大楚早日一统江山。然而我朝军力疲敝,粮资匮乏,若不休养生息,如何支撑北伐?”
“倘若朕说,军资粮饷,都已经解决了呢?”
罗晋愣住了。
他曾无数次推演北伐战局,计算所需的兵力、粮草、军饷、车马、武器。种种可能性推算下来,结果都令人失望。以南楚目前的国力,有生之年恐怕难以见到江山一统。那日他收到密信,得知女帝已经开始着手谋划北伐,便连续几日辗转难以入眠,最终决定亲自上京,阻止女帝贸然出兵。
北伐的战火一旦燃起,百姓要面临的便是征兵、加赋……苦不堪言。女帝国破家亡,两番被齐人所掳。她想要踏平北齐理所当然,但绝不能以南楚民众为代价。
初见女帝时,他还是个无名士兵,女帝还是个双十年纪的公主,聪慧老练,有不忍之心。他当时重伤,要被急于转移的部队抛弃,是女帝将马匹给了他,自己徒步而行。
然而这一步步走过来,她越来越铁血狠戾,以至于他都不得不做出女帝要不惜一切北伐的揣测。
但或许,这回真的是他错了?她并非贪功冒进,而是成竹在胸?
“皇上是指东吴富庶之地……”
只是东吴富庶,百姓又岂能用于盘剥?甫一归顺,便要沦为战争附属物,如何能令东吴百姓心服?
“北极会堂。”
女帝打断了罗晋的话。
“北极会堂一切财富,均可为我所用。”
天姥城城主明殊那个老怪物,守财奴,这些年从南楚北齐战争中买卖军火、粮食、布料、食盐、马匹,不知道发了多少国难财。这些钱财为北极会堂所聚敛,富可敌国。
“有何代价?”罗晋讶异之余,仍然清醒。
“倘若将来江山一统,天下军械、矿冶、车船运输,需授与北极会堂运作。”
罗晋忖思不言,这些都是国之命脉,岂可轻易授予一个北极会堂?只不过来日方长,眼下要筹资北伐,恐怕也别无他选。却不知女帝数月前去往天姥城,究竟耍了些什么手段,竟然能令东吴归顺,还将北极会堂收入囊中。
“你对北伐,还有什么异议?”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