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搭救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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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领口的衣裳,锁骨之下,袒露大半的胸膛上是密密麻麻的淤青,左肩处一道斜着的烫痕,足有七八寸长,蜈蚣一般爬在女子凝脂般的皮肤上。

    月荷眼神空洞,好似在讲别人的事情,但言语间的悲愤半点也隐藏不去:“香茗居人人都道我比月珍受宠,没人知道,那是因为我更能忍疼。我教他用药,他高兴,我也少受罪,有什么不好?”

    “我哪儿知道他这般不争气?说死就死了,但我从没想过搅乱你的新婚夜,我只是想……我只是想活着。”

    月荷微微侧头,目光一片苍凉:“谢老夫人要将我如何?上吊?填井?还是发卖出去?我其实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条,她真要把我发卖到那些腌臜地方,我也活不下去,不如自己抹脖子。”

    “我就是觉得不甘心,我怕死啊……”

    日头西斜,窗棱间透进半缕阳光,照在月荷身前,她最后的呢喃也停下了。

    屋里一片寂静。

    倏然,有人开了口。

    “若我能给你一条生路呢?”

    “你?”月荷疑心自己听岔了,她抬头看着程知蕴,思忖道:“我恐怕付不起买命的酬劳。”

    “你已经付过了。”

    程知蕴凝视着她,认真道:“来府吊唁的宾客众多,下人忙得紧,东角门如今无人看守,我提前交代了贴身侍女支开院里的小厮,你等下直接从西跨院走,一路从角门出去,没人会看见,也没人会拦你。”

    月荷明显被说动了,这馅饼从天而降,砸的她头晕目眩。她迟疑                                                的攥紧了衣角,再次求证:“你想要我做什么?”

    程知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起手,将鬓间的碧玉簪子取下来,放到月荷手心。

    “昌平街上,有我名下的一间绣房,你拿着簪子去,她认得,就说我交代的,留你在绣坊做工。等这几月风头过去了,你攒些盘缠,往南走,去苏州扬州都行,愿意继续做绣活就去我的铺子,不愿意,就自己谋条生路,虽没有籍契,但也不怕在人前露面。”

    月荷听她说完,表情怔愣,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溅到木板上,好似已经窥见了未来的日子。

    她仍心怀疑虑,不死心的追问:“你为何要帮我?”

    程知蕴沉默片刻,终于道:“你就当,是我多谢你救我于水火罢。”

    月荷怔了一下,逐渐反应过来:“你在来之前,并不能确认是我教的……”

    “但你也并未做错什么,”程知蕴打断了她的话,重复道:“并未做错什么。”

    低不可察的声量。

    后半句,是她对前世的自己说的。

    她从昨日去找谢老夫人开始,就在默默盘算搭救月荷的事,前世她自顾不暇,自然也顾不上他人,可这回不一样。

    程知蕴并未与绿意多言,只吩咐她清点好香茗居的人手,一齐去前院帮忙。

    月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眼神却逐渐坚定,她含着泪,说:“月荷此生恐怕无法报答姑娘,来世只愿结草衔环,报姑娘救命之恩。”

    她不再称呼‘夫人’。

    程知蕴拉住了欲下跪的她,轻声道:“既然怕死,就好好活。”

    “好……”

    月荷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忽然想起什么,问:“可我就这么走了,姑娘你怎么办?”

    “恐怕我要受点皮肉之苦,权当为自己积德了。”

    程知蕴说着,拾起了床上的粗瓷碗,顺势把碗里的水泼了,拿捏着力道砸向自己额角。

    “别!”

    月荷低呼,下意识要拦,却被她抬手制止了。

    粗瓷碗被程知蕴扔到地上,‘啪嗒’一声,碎成几片。

    不过两息时间,她额头便鼓了包,胀痛起来。

    程知蕴捏了捏太阳穴那处的皮肉,维持清醒:“好了,再使劲我也舍不得了,就这样吧。谢家为了保全谢璟思的名声,不会惹人耳目费力抓你,快走罢。”

    月荷见状也不再迟疑,她攥紧程知蕴给的碧玉簪子,最后行了个礼,快步离开了。

    程知蕴是被绿意先发现的。

    她见程知蕴迟迟未归,便想着来东院瞧瞧,谁知她家姑娘躺在耳房地上,原先被关押的月荷反而没了踪影。

    不想自家姑娘被外男沾身,她叫人喊来白芨。

    两人一起将程知蕴搀扶到她背上,由绿意将人先背回去,才派人通知了谢老夫人和杨氏。

    果然如程知蕴所料,谢老夫人不想将事情闹大,言道那贱人跑便跑了,没有籍契也不敢在人前露面,离了国公府就是死路一条,不必再追究。

    帏账内。

    听着谢老夫人离开的脚步声,程知蕴阖着眼,面上露出重生以来,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