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功成身难退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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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岁·舜英传》 

    许姿悄声对舜英耳语:“她爹也有点毛病,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喜欢。”

    舜英笑了笑:“谁知道呢?情不知所起、也不问因果。”

    二十四年前,北征翊国的郑载文班师回朝之后,一病不起,次年春薨逝。

    郑载云心心念念十一年,终于在那年秋天,如愿以偿迎娶了心头的朱砂痣。二人都钟爱豪奢、机巧钻营,于是一拍即合、如胶似漆。

    “不对劲”,许姿突然出声,“照这样算,当时郑载云也二十四岁了,宗室怎会容他独身到如此大龄?”

    “自然不是独身”,郑锦珠眼神冰冷而讥诮,“郑载云十八岁便已娶妻,他的原配是在二十五年前的秋天没的。那是个武将的女儿,素来康健,不知怎么就病逝了。”

    舜英霎时头皮发麻,不寒而栗。真的,只是巧合么?

    许姿也觉察不对,试探道:“令尊的薨逝,该不会也是……”

    郑锦珠笑容苦涩:“我那时候才九岁,郑载云对我也很好,金尊玉贵地养着,还不似爹爹那般管束我,有时候啊,真指望自己也像奚夫人那样,蠢些就好了。”

    “小孩子嘛,都爱躲猫猫,我那天刚好就藏进了郑载云的书房。”

    “制毒的药师,被他买通的、爹爹的侍从,在外头混得不得志,串通好了回来勒索他。”

    “我亲耳听闻,他先给了那两人每人一匣珠宝,等他们走了,却马上吩咐心腹去‘解决掉’、‘做干净些’。”

    舜英轻声问:“这事,你可与奚夫人提过?”

    郑锦珠摇摇头:“想过,没说出口。”

    奚夫人那时已有了身孕,神医诊过脉、是个男婴,孕妇脾气暴躁又敏感多思,若是因她三言两语伤了胎气,谁都担待不起。

    过了大半年,她有了同母异父的弟弟。

    她踟躇许久,等奚夫人出了月子,想着探探口风、略提一提,却在后花园的梅树下,撞见生母与继父正抱在一起追忆往事。

    奚兰衣说:“想当年,你为了替我折一枝最好的梅花,摔折了腿……”

    郑载云眉眼带笑:“只要你喜欢,都值得。兰衣,你本就是我的,若不是三哥仗着嫡出的身份横刀夺爱,只怕咱们的孩儿比锦珠还大了……”

    奚兰衣眼眶泛红:“十一年破镜重圆,你我都等了太久太久。”

    郑载云声音无比缱绻:“我等你,多久都愿意。”

    她突然失去信心,如此情深意重,就算母亲知道生父的死因,怕是也撼动不了继父分毫。

    “破镜重圆,本是一场好事”,郑锦珠眼圈泛红,泪光点点,“可若是隔了条人命,再好的情份也该是抵不过的。”

    “但我不敢赌她同我想的一样。”

    许姿快人快语:“一个是情窦初开,一个是日久相伴,若是我知晓了,大概会杀了郑载云然后自杀吧。阿英一定也是如此!”

    舜英摇头苦笑:“怕也只有此路可走……谁会没事想着这等惨事?”

    顿了顿,她抬高语调:“我若要嫁给一人,无论初衷为何,定会将旁人从心里清空。”

    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屋外突然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舜英飞身掠出,只看见奚夫人踉跄远去的背影。

    当夜,奚夫人自缢身亡,后花园那棵梅树下,她用金钗一笔一笔刻下四句诗作为遗书: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

    这些天,舜英变得越发嗜酒。

    笠泽受降之后,她仿佛一根崩了许久的弦,骤然松弛。先前压抑的恐惧、剧痛、悲伤、无奈、焦虑等种种情绪,一股脑追了上来。白天夜晚都缠着她,缠得她喘不过气、夜不成寐。

    元旻得空就来看她,她不敢酩酊大罪君前失仪,却也时常喝得微醺,想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所有的过往,更想忘记自己将要面对、无法可逃的未来。

    这天元旻移驾刺史府,她溜出去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护国公府,铺天盖地的白幡丧布,元旭正指挥着仆从忙来忙去。

    奚兰衣自缢身亡,舜英和许姿将其上报为畏罪自尽,元旻因此特赦奚氏全族,元旭请命以孙辈之礼厚葬奚夫人。待护国公全家曝尸示众期满,元旭又求得恩典亲自去刑场收敛尸首,让那些素未谋面的血亲入土为安。

    舜英信步走到门口,郑锦珠倚靠着影壁,站在府内府外的交界处,默默不语、神色像落寞又像释然。见她走进来,扬唇一笑:“阿英,陪我出去走走吧。”

    元旭骑马,郑锦珠拉着舜英同车,三人一路行到龙川湖岸堤。元旭雇了一艘舢板,扶郑锦珠上船后正欲离开,郑锦珠淡淡地说:“我要与阿英说些体己话。”

    元旭一震,忙将艄公请下来,自己坐到船尾摇动双桨,将船摇到距岸至少十丈远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