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刚想开口，却被严霄按住了肩膀。

    “我已经私底下答谢过了，舅舅......"严霄蹙着眉， 表情显得有些强势，‘

    “啊，这样.......”男人笑了笑，表情里却有一种早已将人看透的算计和从容，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再打扰了，小霄过几天舅舅再找你叙叙旧......"咬紧后槽牙“嗯”了一声，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

    他目送着男人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这才转过身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沈昀没说话，只轻轻抠了抠他的掌心。

    “以后碰到他，记得离他远一点，知道吗?"严霄牵着他重新往病房走去。

    “嗯，知道了......”沈昀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 只乖乖应下。

    病房里，床上的被单铺得整洁，却并没有人，严霄下意识地朝着阳台看去，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那一-抹穿着米白色长裙的身影。

    他推开阳台门，压着嗓音叫了一声“妈妈”。

    女人回过头来，看见严霄身后还跟着个小孩儿的时候愣了一下。

    “你们先出去吧，”她对着身后负责看守的两个白衣护工挥了挥手， “我和小霄说说话......"站在旁边的护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转身出了阳台。

    “小霄，来，坐.....”女人拍了拍自己座位旁边的空位，抬头朝沈昀的方向指了指:“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孩子?"

    “嗯，是......."严霄自己没坐，按着沈昀的肩膀。

    女人平日里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也极少像小时候一样温柔地叫他“小霄”，这次手术之后她暂时稳定了情绪， 还没有突然发病，严霄很享受也很珍惜这难得的一刻。沈昀有些怯怯地对上面前女人的脸，他必须要很努力才能把面前温柔的女人和那天手术室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人联系起来。

    不得不承认，严霄的深刻凌厉的五官极大程度上继承了他的母亲。

    女人的五官轮廓乍一眼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外国人，可是细看却又能发现其中的不同，她瞳孔是很深邃的黑色，双唇相比起外国人1而言更厚，弧度也更加柔和，这攻击性直接弱化了一半。757350363

    “孩子，过来......”女人冲沈昀笑着招了招手。

    沈昀走过去，顺从地低下头，让她轻轻抚摸自己的发尾。

    ”谢谢你，”他听见女人在他的头顶沉沉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想这样，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倏地砸在沈昀的肩膀上，惊得他浑身微微一颤，手忙脚乱地去接那些从女人眼眶里不断滚落的泪珠。

    “别哭......”他连安慰都显得那样无措。

    严霄也没想到会这样，印象里女人即便失控的时候也只是大吼大叫，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流过眼泪，更何况在他昨天把沈昀的事情告诉她的时候，也并没有看见她像这般汹涌的情绪外露。只是在他说他以后要娶沈昀的时候，女人垂着眸笑了笑，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小霄，爱情这回事，大多身不由己，哪有你想的那样轻松容易......"

    ”算了......”说到这里，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叹，

    可什么算长大呢?

    严霄想，他现在这样子，难道还不算长大吗?

    女人出院后的那一个月里都很安分，或许是有严霄随时随地看护着她，又或许是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次生命的来之不易。

    可是平静的表面底下永远暗藏波涛。

    严霄已经记不清女人是怎样被送到医院的了。

    他只记得那是个天气很好的星期六，他带着沈昀去电影看了一场很长的喜剧电影。

    那是沈昀第一次进电影院，带着紧张和雀跃，像只刚出笼的鸟儿。

    因为手机设置了静音，等到电影散场的时候，他才发现竟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那一瞬间严霄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要时间变得苍白。

    “舅舅......”他抖着手将电话回拨回去，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你和沈昀在一起?"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冰冷，命令他， “带着他来医院。”

    严霄下意识想说不，可电话早已经被挂掉，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虽然严霄什么也没说，但沈昀已经敏锐地从他反常的话语间察觉了什么，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催促道:“哥哥，我们快去吧。

    严霄带着沈昀匆匆赶到医院，然后亲眼看见沈昀被人推进手术室，场景熟悉得-如他许多次满头大汗醒来的噩梦。

    他想说“不”，可是呐喊声卡在喉咙里，连带着扎进掌心的指尖也失去了痛感。

    这次男人没再让他跟进手术室，只是靠在i ]外似笑非笑淡淡道: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