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脸上蜿蜒成小河，沈昀将脸埋进被子里，颤抖着肩膀无声地抽噎。

    他没有完整的腺体了......这多么令人难过， 可明明他昨天才刚刚闻到浅淡的白茉莉的香味。

    一一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不可战胜的缺憾，他成了一个没有腺体的0mega。

    ”哥哥......“沈昀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就连疑惑都显得那样小心翼翼，”失去了腺体的0 mega......还会有人喜欢吗?”

    他纤长的睫毛微垂着，像是沾了露水的蜻蜓翅膀，连扇动的频率都透露出-股脆弱。

    严霄只觉得那眼泪像是砸在自己的心上，让他也滋生出遗憾的痛感。

    “沈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轻轻地点了点沈昀的肩膀，“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严霄不是个善于应承承诺的人，可是面对沈昀，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出约定，即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

    可是在这一刻，看着沈昀无助的眼泪，他焦灼的内心驱动着他说些什么:“你，好不好?

    "

    沈昀颤抖着的肩膀显而易见地一僵。

    半晌后，他从被子里慢慢探出头来，露出白里透红哭花了的一张脸。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哥哥.......娶我?"

    严霄站在床边低头注视着他，闻言轻轻“嗯”了一 -声:“你现在或许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严霄顿了顿，指尖在沈昀的额头上点了点，难得温柔道:

    沈昀张着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沈昀.....”严霄微微弯下腰， 白衬衫的衣角无意间蹭过沈昀的侧脸，留下.一股舒服而浅淡的香，就算除开性别、没有腺体，你也值得人喜欢......"

    沈昀止住了眼泪，眨了眨眼。

    病房的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严霄直起身，和刚进门的沈期对上眼神。

    沈期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他对着严霄点了点头:“谢谢你照顾他。”

    “没事......"严霄抿了抿唇，退开一步， 给沈期让出沈昀床边的位置。

    “哭了?”沈期走近几步，摸了摸沈昀湿漉漉的脸，笑得很温和，“怎么,跟只小狗似的......"

    “我才不是小狗....."沈昀拉上被子盖住脸，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沈期扯了把椅子坐下，摸着沈昀的头发轻声道: “睡一会儿吧，爸爸在这里陪着你。”

    他进门后只字不提沈的腺体的事情，除开进i ]那一瞬间焦急的表情，严霄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丁点属于父母该有的愤怒和绝望，他整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淡然而从容，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强大。沈昀看上去想开口对沈期说些什么，可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乖乖地闭上了眼。，

    或许是真的有些疲惫了，又或许是沈期的到来让沈昀感到安心， 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里。

    -

    严霄沉默地站在病房里，墙上的时钟缓慢地爬过了半小时，他盯着沈期的背影，琢磨着等会儿要怎么,承接来自于一位父亲的愤怒

    即便沈期的表现看上去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乎。

    没等严霄组织好语言先开口，就看见床边的沈期突然站起了身，转身朝着他所在的们的方向走过来。

    严霄这才发现，沈期脸，上柔和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收起来了，崩着嘴角的样子显得有些严肃。

    “出去谈谈......好吗?” 沈期比十六岁就已经窜个儿到一米/ \的严霄高不了多少，却像个长辈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并不强硬的询问。严霄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沈期脚步没停，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垂着以摸出外套里的打火机，“啪”地点燃了一支烟。

    这时候，他一直挺直的背脊才终于承不住压似的弯了下来，显出几分颓然沧桑来。

    严霄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沈期夹着烟的手正在微微发着颤。

    “怪我.....”沉默中，沈期突然轻轻吐出一一口烟，缭绕的烟雾中，夹杂着一-声沉沉的叹气，“我该陪着他的.....

    严霄看不清沈期的表情，可也能从语气中听出浓烈的后悔和自责之意。

    他几乎是脑子一热，即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刚刚叔叔进门时那么镇定.... .我还以为您并不在乎沈昀的腺体。”

    “怎么可能......"沈期把烟头移开，偏过头笑‘了笑，严霄注意到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出半点事我都会跟着心疼......"

    “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紧张，是因为我知道，沈昀已经够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