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03章 申伯诚 ? 籍田(下)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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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连忙呈上天子,周王静粗略一览,抚须大笑,旋即将竹简交于太史颂,命他大声念出。
太史颂清了清嗓子,朗声念出刚写成的开头四句:“载芟载柞,其耕泽泽。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众卿大夫闻言,纷纷叫好。申伯诚也暗自佩服尹吉甫的才学,短短十六字,便如身临其境般,描述出千亩之上、万夫劳作的宏大场面,有人割杂草,有人挖树根,低洼之地与高坡良田星罗棋布,尤其是“千耦其耘”一句,何等壮观雄伟。
就在这时,尹吉甫又已写成六句,递交天子。
太史颂又接简念道:“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疆侯以。有嗿其馌,思媚其妇,有依其士。”
这六句诗,如同一副画卷,将参加春耕籍田的形色人等都描绘其中,有风度翩翩的诸侯、宗主,有威风凛凛的将官、士卒,有美艳动人的宗族命妇,有在田野陇亩之间吃着干粮的健壮农夫,人人各司其职,各个喜形于色。
这下,连周王静都不由称赞起来:“太宰之颂,字字精华哉!”
紧接着,尹吉甫又一气呵成,运笔如飞,又写出十一句来,皆是描绘春耕之景——
“有略其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
实函斯活,驿驿其达。
有厌其杰,厌厌其苗,绵绵其麃。
载获济济,有实其积,万亿及秭。”
申伯诚大为赞叹,世人皆道尹吉甫文采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方知所传非虚。不仅如此,光是其文思之敏、遣词之速,放眼整个大周历史,也是罕有其匹,叹为观止。
写罢春耕之事,尹吉甫笔锋一转,将主题切回籍田之礼上,接下来的最后笔墨,他开始撰写祭祀之祷辞:
“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不洽百礼。
有飶其香。邦家之光。
有椒其馨,胡考之宁。
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全篇写罢,尹吉甫起身作礼,对周王静道:“禀天子,颂已写成,贻笑方家!”
周王静大喜,连忙命人将所有竹简串起,仿佛默读数遍,叹道:“卿之大才,余心甚慰,此颂洋洒三十余言,竟难更易一字,实乃奇文也!”
尹吉甫再拜稽首:“天子谬赞,臣愧不敢当!”
周王静又问道:“爱卿,此颂当冠以何名?”
尹吉甫道:“此天子籍田所用之章句,臣不敢妄自名之,乞请天子赐名。”
周王静点了点头:“既然首句有‘载芟载柞’之语,便以《载芟》名之,卿意如何?”
尹吉甫笑道:“再好不过!”
周王静很是得意:“既如此,明日便请太宰代劳,替余一人宣读此颂,上祭皇天,下祀后土,焚烧祭拜。”
尹吉甫领命而退,周王静当即命令太祝将竹简收好,誊抄于帛书之上,用于明日籍田大典上祷告之用。
“大司空,”周王静意犹未尽,又问申伯诚道,“依爱卿之见,明日以《载芟》之颂宣于万民,可否妥当?”
申伯诚猜出天子心意,知他此言是为了堵住众臣芸芸之口,自然不敢拂逆,便顺着其意道:“禀天子,此篇春耕夏耘,备言田家之苦;秋获冬藏,极言田家之勤。天子以此颂宣于万民,乃是示天下以勤勉,恤天下以劳苦。《周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天子以籍田为大德,以一隅而取天下,其本固也,其邦宁也!”
“卿言甚善,”周王静显然很是受用,面露微笑,“既如此,明日余再颁一诏,以加固根本!太史何在?”
太史颂出班:“臣在。”
周王静朗声道:“拟诏——余承先王之道,立志去除中衰之弊,将安抚流居之民作为国事之根本。即日起,若有鳏寡孤独者,不安其居者,灾荒离乡者,不论乡、鄙、国、野,皆可登记于簿,颁赐宅居,复其田赋,以安其心,以乐其业!钦哉!”
申伯诚听罢诏书,知道这确是一个难得的善政,心想,有了这道为民谋福的诏书,加上方才尹吉甫所献的《载芟》之颂,固然明日周天子没有亲临籍田大典,也足以抚慰民心,将不良影响降至最低,倒也不全是坏事。
众臣闻言,也都山呼万岁,旋即散朝。
次日,春和日丽,轻风和畅,倒是令人畅快。
九卿早已齐聚千亩北隅,率领众大夫各持农具,分列于籍田大典的高坛之上。在祭坛的对面,五个硕大的仓廪耸立于陇亩田间,里面装满了五谷的种子,等待耕耘后的播种。而在祭坛和仓廪中间,数千农夫齐聚于此,等待籍田之礼的开始。
吉时已到,大司空申伯诚缓步走上台前,代周天子发令:“春风之日,春雷惊蛰,阴阳均分,昼夜相等。诸子民者,如有不垦田耕耘者,大司寇将治其罪也!”
“诺!”随行的周王师士卒高声齐呼,声震动天。
紧接着,九卿分别象征性地在公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