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04章 虢季子白 ? 伐戎(上)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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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天子不籍千亩后不久,虢季子白抽空回了一趟虢国,前去拜谒告老致仕的父亲。
“逆子,还不跪下!”这是虢公长父见到儿子后的第一句话。
“这……公父……”虢季子白不明就里,自己满怀孝心来见父亲,如何没来由先遭劈头盖脸训斥一顿?
“虢季,你现在入朝作了卿,架子可是不小嗬,”虢公长父啧啧几声,冷笑道,“好个大司马,连你公父的话,也敢不听了?跪下!”
“不敢,不敢……”虢季子白闻言变色,赶紧匍匐在地。
他自幼敬畏父亲,在其严厉的教诲中成长,如今自己虽然年过三旬,长子都已近十岁年纪,但在老太傅的面前,却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任何忤逆顶撞之举。此刻,这位堂堂大周的大司马、周王师的统帅,就和孩提时犯错了一般,跪倒在冰凉的石板之上。
“怎么?”虢公长父哼道,“你还不知所犯何错么?”
“这……不孝儿实属不知……”虢季子白一头雾水,他努力回忆过去一段时间的言行举止,不论是为人臣抑或为人子,都想不出有何不合礼法之处。
虢公长父面露愠容,将手中的书简怒掷于地:“老父便点拨点拨于你——天子不籍千亩,你是如何表态的?”
虢季子白心中一凛,原来是为了这事,看来,公父的消息十分灵通嘛。
自从这位老太傅在镐京遇刺之后,如今已经过去两载,身体已然从重伤中恢复。虢公长父虽然赋闲在家,栖居于国都上阳,但朝廷前往虢国拜访的公卿始终络绎不绝,他们多为太傅党人,每次都声泪俱下,恳请虢公长父重新出山,执掌三公大权。这样的场面,虢季子白已然见怪不怪,而且他十分笃定,老父亲虽然身不在朝中,但却始终还对朝廷有着影响力。
“公父,不孝儿知错也!”虢季子白赶紧道歉。
“吁!说来听听,错在何处?”虢公长父很是得意。
虢季子白定了定神:“天子不籍千亩,不孝儿身为九卿,却劝阻不力,没能让天子收回成命……”
“呸!逆子虢季,你想气死老父否?”虢公长父火冒三丈,跳将起来,将几案一脚踹翻,便要去取挂在屏风上的佩剑。
虢季子白愈加惊诧,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吗?他很久没见到老父如此暴怒,不由吓得倒退数步。
“劝?天子是你劝得的?”虢公长父将佩剑直插入席,吼道,“我虢国享国两百余年,历代公卿,可曾出现过直言劝谏天子者?”
“未……未曾……”虢季子白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老父震怒的不是自己劝谏天子未果,恰恰相反,老太傅压根就不允许虢氏之人以臣谏君。
“你倒好,”虢公长父咬牙切齿道,“难道,你要弃锦绣前程不顾,反去学那召虎、方兴之流,也要当诤臣么?当诤臣是什么后果,你难道看得还不清楚邪?”
虢季子白沉默不语,召公虎、仲山甫和方兴等人都是忠直良臣,值得敬佩。虽然他们都是布衣大夫,与虢氏为首的世卿贵族政见不合,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在虢季子白心目中的地位。更何况,在他看来,太保与太傅的党争本来就毫无必要,于大周中兴毫无裨益。
但虢公长父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越说越生气,甚至夹带出大逆不道之言:“这周王静与他父王一般,都是倔种,执拗起来,元戎十乘都拉不回来,如何肯听臣子之言?厉天子不听劝,推行专利,方有国人暴动之祸;周王静不听劝,废长立幼,这才使得齐、鲁内乱……虢季啊,你此番劝谏天子,可知已种下祸殃也?”
“唯唯……”虢季子白吓出一身冷汗,哪还敢再作申辩。
虢公长父训子训得累了,便在厅堂上踱起步来,时而沉吟,时而自语,约摸躁动了半刻钟之后,老太傅总算安静下来,坐回席上,拍手直称“妙计”。
虢季子白双腿已然跪麻,又被老父的举动蒙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公父,何谓‘妙计’?”
“逆子,可知愁煞老父也?”虢公长父佯装大怒,旋即洋洋得意道,“为父想出一个攘凶之计,可保天子不再埋怨于你!”
“愿闻其详?”虢季子白顺口问道。
虢公长父一捋山羊胡须,笑道:“周天子好大喜功,尤以武功自夸。你若能立下赫赫军功,便可博取天子欢心,至于你日前谏言不籍千亩之怨,便可就此勾销!”
虢季子白闻言不以为然,在他心中,直言劝谏既非过错,也不是什么可耻之举,为何父亲偏偏对此颇有执念。
虢公长父见爱子心不在焉,又厉声斥道:“怎么?你觉得不妥么?”
“不敢,不敢,”虢季子白连连否认,但又不敢说破心事,于是假意问道,“可当今是太平时日,又何处来的战事?不孝儿又如何立功?”
“这有何难?”虢公长父仰天笑了一阵,从怀中掏出一封书简,转交于虢季子白。
虢季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