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04章 虢季子白 ? 伐戎(上)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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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接信,速速读罢,奇道:“犬戎?犬戎不是早被尹太宰、南仲将军赶出萧关以北,如何又有动静?”
虢公长父面带得色:“犬戎自太原大败后,已然失了元气,如何还有余力再乱?犬戎此信,非是来战,乃是来访!”
“来访?”虢季子白愈加惊疑,这可是个稀罕事——犬戎乃化外蛮族,何时也学会礼尚往来这一套了?
“来信之人,乃是昔日犬戎之国师,”虢公长父解释道,“犬戎被周王师击败后,他率领部族蛰伏于西北边陲的群山之中。如今,这个犬戎国师欲远道造访虢国,不日便将顺流沿大河而下,同为父叙早日之旧……”说到此处,老太傅发觉说漏了嘴,便打住不言。
虢季子白并不愚钝,自然感受地到父亲的异样,心想,公父如何会与犬戎国师有旧?世人都流言老太傅曾与四夷暗通款曲,细细思来,终究不是空穴来风。但虢季子白又是纯孝之人,子不言父讳,既然虢公长父不提,他也不便多问。
父子沉默了片刻,终是虢季子白打破了僵局,问道:“公父,这犬戎国师,与不孝儿立军功以攘凶,究竟有何关系?”
虢公长父促狭一笑,缓缓道:“子不类父,你终究不如为父敏锐。这犬戎国师此番来访,有千山从中阻隔,定然选择水路而来,想必会在风陵渡口登岸;他们一行人有数十余众,又多带货贿之物,不敢白天行路,定会在夜晚朝我都城上阳赶路。你既手握兵权,便可以巡河为名,于风陵渡与上阳沿岸巡逻,待遇见犬戎一行,格杀勿论,自然可以向天子邀功!”
虢季子白闻言大骇,看父亲那严肃的口气,决不像在说笑。可他又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视犬戎一行的性命犹如草芥,更何况,这位犬戎国师还是老太傅的旧交,难道说,这就是公父对故人的待客之道?
对此,虢季子白很反感,很挣扎,很无奈,但父命如山,他又不敢不从。
“只杀这点人马,尚且不够邀功,”虢公长父意味犹尽,继续擘画他的阴谋,“若要博得天子欢心,至少要杀敌一千以上……”
虢季子白背后发凉,无奈问道:“公父,又去哪来找来这许多敌众?”
“有了!”虢公长父一拍大腿,疾步走到舆图之前,将手中剑锋指向洛水附近,“伊洛之戎!你杀了犬戎国师及其随从后,便挥师南下,只扑伊洛之戎老巢,杀其个措手不及!”
“可是……”虢季子白难忍抵触情绪,急道,“公父,伊洛之戎不是已然向大周称臣,不再进犯了么?如何又要讨伐他们?”
虢季子白知道,伊洛之戎虽然名字带“戎”,但大多是商、周二朝避祸或逃亡的华夏流民,并非西戎之属,若非生计所迫,也不会选择啸聚山林之中。而在周王静登基之初,召公虎曾率周王师平定过伊洛之戎,已然向天子伏罪纳贡,本该互不侵犯。
“你啊你,尽是妇人之仁!”虢公长父指着爱子的鼻尖,骂道,“我虢国迁封之后,北有大河之险,横贯崤函之固,三面易守难攻,唯独南面无险可守,乃是伊洛之戎据地。如今,伊洛之戎固然未反,但今后谁敢保证这些草寇不起异心?虢季,为父百年之后,你便是虢国之君,不可以一念之不忍,坏了为父辛苦创下的基业!”
“这……”父亲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虢季子白也不敢多说,只得应允。
“还有,”虢公长父继续交代,“依大周成例,这些伊洛之戎不能全杀,要留数百活口,向周天子献俘,方才能彰显军功。”
虢季子白连忙问道:“可伊洛之戎与犬戎习性不同、言语不通,若将其族人献俘,定有纰漏,如之奈何?”
“为父所忧虑者,正是此节……”虢公长父沉吟片刻,逐渐眉开眼笑,“召虎、方兴不在朝内,仲山甫在齐国筑城,布衣大夫中能看出端倪者,仅剩尹吉甫一人,我儿献俘之时,若能将其支离王畿,此事便无人质疑,可告功成也!”
“可是,如何让太宰离开王畿?”虢季子白不解。
“这便不是你所考虑之事也,”虢公长父诡然一笑,拍了拍爱子肩膀,“为父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