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05章 虢季子白 ? 伐戎(中)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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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虢季子白心有不忍,截杀犬戎使团也好,偷袭伊洛之戎也罢,都不甚光明正大,即便取胜,也有胜之非武之嫌。

    但他不敢拂逆父亲,只得领命出宫,连夜赶回洛邑,自去操持军务不提。

    数日过后,已是季春之月,虢季子白再次收到从上阳寄来的密信,正是父亲虢公长父亲笔,他在信中备言犬戎国师一行的行程详细,并再三嘱咐儿子,若此事有半点延误与差池,决不轻饶。

    虢季子白无奈,只得依照父亲的嘱咐,从洛邑的成周八师中点起两千兵马,星夜朝西进发,经过一日一夜的急行军,总算在虢公长父预定的日期之前,赶到了茅津渡口——这里,是犬戎国师与父亲约定的登陆地点。

    然身为大司马,但虢季子白自接过周王师兵权以来,却从未打过像样的大仗。这几年来,大周边境平稳,四夷也未曾进犯,虢季子白除了去年冬天领兵平定鲁国之乱外,还尚未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军事行动记录。当然,所谓的平定鲁乱,周王师也并未耗费一兵一卒,纯粹是方兴从中斡旋的功劳。

    今日,尽管对手只是一个不足百人的犬戎使团,但虢季子白不敢大意,他抵达茅津渡后不顾歇息,便选取一处制高点,观察起地形来。

    茅津是一处极为古老的渡口,昔日大禹治水,开了“天门”、“地门”、“人门”以导流,后人将此称为“三门峡”,至此,河水在此地不再汹涌,行人得以从两岸之间修建渡口,横渡大河。其中,茅津渡便是最有名者。到了殷商末季,朝纲不振,此处河水频繁泛滥,茅津渡也日渐荒废,直到虢公长父将虢国迁封到上阳之后,为方便与虞国通航通商,才重修茅津之渡,渡口也日渐恢复往日之繁忙。

    身为主帅,虢季子白虽然欠缺领兵经验,但他自幼投身军旅,跟随太傅父亲屡次出征,耳濡目染之下,也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再加上虢国国君历代出任周王师主帅,虢季子白作为虢国储君,自幼也受到父亲的重点培养,浸淫在兵书战策之中,也算是颇通兵法。

    “传令下去,”虢季子白看罢地形,心中已然有数,“茅津渡口左侧泽薮之中,安排五百士卒,布下锁链,多备挠钩,以阻截犬戎人来路;茅津渡口右侧,乃是寻常民居,派五百士卒扮作农夫装扮,暗藏兵刃,以提防犬戎人乔装改扮,混杂于寻常民众中。另外,挑选两百擅长水性之锐卒,于河堤旁往来巡查,以防犬戎另择它处登岸。其余士卒,沿岸一字排开,不可放走犬戎任何一人。”

    虢季子白天资有限,自幼在严父高压之下长大,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哪怕是担任了王师主帅之后,这个本性依旧难以更易。因此,他每次率兵出征时,都事必躬亲,力求精益求精,大到排兵布阵,小到作战装备,甚至每个百人队、十人队的日常操练与临阵战术,他都不辞辛劳,一一过问。

    安排已毕,虢季子白犹嫌不足,正准备依次巡视诸部,却惹得麾下副将与旅帅们大笑起来。

    虢季子白面露不悦,正色道:“尔等何故发笑?”

    副将也不敛容,依旧面带笑意:“主帅未免太过谨慎,犬戎不过数十人众,我部有两千精兵,有何担心?”

    虢季子白斥道:“犬戎狡诈,这位国师又是其中最为奸猾者,怎由得本帅不防?”

    这副将原是虢公长父的亲信,论辈分亦是虢季子白叔伯之辈,对虢季子白倒也不怵,犹自抱怨道:“为将者当顾全大局,如大司马这般事事过问、处处关心的主帅,末将还是初次见到……”

    虢季子白不由着恼,怒道:“大胆,你此话何意?难道要抗命不成?”

    “岂敢,岂敢,”副将摇着头,悻悻道,“便依主帅部署便是……”言罢,便带着手下几名旅帅,按虢季子白的吩咐,分头安排去了。

    可虢季子白却心烦意乱,副将的话虽非有意冒犯,但却暴露出自己最大的问题——不服众。

    威信不足,确是牵动虢季子白最脆弱的心弦——想自己是贵胄之后,未曾立得半点军功,只需凭借出身便能出任大司马一职,执掌大周王师。对此,朝中、军中颇有非议之言,说他虢季子白毫无统帅之才,却居主帅高位,早晚会将大周王师葬送手中,加之太傅父亲在朝野的风评不佳,虢季子白又凭空替父亲背负了诸多骂名。

    对此,虢季子白深为烦恼,他不像虢公长父那般皮厚心黑,恰恰相反,越是非议四起,他急于证明自己。此次截杀犬戎使团,便是极佳的立功机会。事前,虢公长父便再三交代,这次行动成功便罢,倘若稍有闪失,不甚走漏了犬戎一兵一卒,那今日之丑事必将传扬得世人尽知,遗祸甚大。

    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虢季子白终于熬过黄昏,总算等到夜幕降临。他瞪大双眼,屏气凝神地望向江岸,生怕漏过任何一只扁舟。或许是太过专注,手中的令旗已然被汗水浸透,虢季子白却毫无知觉。可眼看着时间流逝,已然到了深夜时分,河面上却依旧毫无任何动静。

    难道说,公父提供的消息有误?抑或,犬戎使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