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薛宗胜系好马回到屋中，薛五命他去煮茶，似乎在遮掩方才的尴尬。www.yixianwx.com李靖察觉后也未再追问，转移话题道：“令郎虽不爱说话，但筋骨强健，似乎精于骑射。”

    薛五笑道：“上官好眼力。犬子专好骑射，只是家中马劣，多半时间都在制弓练箭。小老儿本事有限，但也曾在军中做过队正，所以并不阻止犬子习练武艺。”

    李靖道：“我看令郎若从军，或可成为将校。薛乡正何不让他投军？”

    薛五道：“年龄倒是够了，不过宗胜娘死后，就我们父子相依为命。我朝法令，若非大战，家中可留一男丁。宗胜是薛家独苗，暂无从军打算。”

    闲言已毕，李靖肃容道：“薛乡正，我受屈突县令之命前来调查恰恩里居德坊退役军士王石失踪案，还请协助。”于是将因后果讲了。

    薛五凝神听罢，轻抚短须道：“上官所言之事，本乡也曾受理，是极其寻常的小案，破获只在早晚而已，但那江氏急于寻得丈夫，竟前往县衙告状，真是岂有此理！”

    李靖道：“如此说来，薛乡正对破获此案甚有把握？”

    薛五道：“小老儿不才，但此等小案只需稍作查察即可，请上官不必忧心。”

    李靖见他轻描淡写，一时心中疑惑。这时薛宗胜煮好茶来，用碗盛了，奉给李靖。

    薛五道：“上官难得下视民情，若相信小老儿，就请安坐，在寒舍用过饭，我当相陪查案，如何？”

    李靖见他如此笃定，加之除了依托乡正别无他法，于是谢了薛五，饮茶闲聊。

    然而当李靖屡次提及恰恩里居德坊为何无人时，薛五总是岔开话题，对刘云老人自埋之事亦是避而不谈。

    李靖也不似先前那样心急，客随主便，饮了茶，吃了薛宗胜做的饭食，竟多吃了一块胡饼。原来，薛家所处之地在两街之间，街长，经年有风沿街刮过，薛五便杀鸡抹盐挂于檐下任由风干，经烹炒炖煮后味道奇香。

    下午，薛五命儿子带上兵刃器具，随李靖徒步而行。回到居德坊，进了王石家，院中仍然清冷。薛五四处查看，李靖再次打开墙上机关，里头仍空空如也。

    于是再去坊外小店，仍然关门。又去看了刘云老人挖掘的墓穴，依旧原样。最后折回刘云老人家，破门敞开，不见人影。里坊一片死寂。

    这一通路走下来，天已黄昏。李靖牢记司马巡查案要诀，算上本次已是“三巡”，但并无分毫进展，不由心中焦急，站在刘云的破屋中对薛五道：“薛乡正可有发现？”

    薛五赔笑道：“上官目光如炬尚且一无所获，小老儿如何能有发现？”

    李靖道：“薛乡正莫要作态。先前在你家时，你说此案极为简单，为何一路行来却一言不发？”

    薛五道：“上官下视民情，我作为乡正理当陪同。上官不下问，我怎能多话？”

    李靖道：“居德坊乃至恰恩里看不到人，想必是你们故意为之？”

    薛五一愕：“上官此话怎讲？”

    李靖道：“莫不是薛乡正欺我年轻，弄了些障眼法？”

    薛五躬身行礼：“上官此话，把小老儿吓得不轻。薛五土生土长，醴成乡虽属本县偏僻之乡，但前朝皇帝曾到此喝过泉水，给过赏赐，属仁义之乡。小老儿忝为乡正，怎敢欺瞒上官？”

    李靖道：“那好，我问你：第一，为何恰恩里的人都躲了起来？第二，那刘云老人究竟是何人？第三，王石夫妻失踪到底是何因由？”

    薛五道：“上官既然问起，小老儿自当回禀：其实三问只是一事，就是刘云老人是恰恩里里长。”

    这话让李靖吃了一惊。刘云是里长，却装扮成自埋的样子，意在扰乱前来查案的李靖。那么，小石头一家，多半是刘云一手安排。

    想通了这一点，李靖笑道：“如此看来，刘云恐怕也是受你指使？还有，我今日独遇薛乡正，料想并非偶然？”

    薛五在刘云榻上坐下，悠然道：“指使二字有些难听，但也勉强说得过去。今日上官来此，其实离开县府我们已知。”

    李靖如坠五里雾中，问道：“里长、乡正如此煞费苦心，究竟为了何事？”

    薛五不答。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自然是为了李功曹。”

    声音似乎从门外传来，但破木门外并没有人，屋里的薛五父子并没有说话。

    李靖对着被烟火熏得发黑的墙壁，突然一伸手。但听轧轧有声，壁上开了一道门。黑洞洞的走道里，刘云老人拄拐站在那里。

    李靖道：“老人家，想必乡亲们都在里间，都叫他们出来吧。”

    刘云老人道：“还是请上官进来好些。”于是掉转身子，向深处走去。

    李靖和薛五父子也不说话，跟着刘云进了暗道。暗道很长，内有拐弯，进入后入口自行关闭，但觉冷气森森。行了约二百步，突见光亮。只见一个宽大的洞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