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陛下在，千万道折子有何可惧？”窦明昭退后一步，接过岳坚呈上来的箭，留出空来让赵祈安出手。

    赵祈安轻笑一声接过箭，眼神瞬间变得狠厉，后撤一步拉弓搭箭，转瞬之间箭已离弦，劲风擦过，最后只留一穿透的箭靶。

    四下静默，窦明昭与赵祈安四目相对，一人眼中带笑，一人眼中却是遗憾。

    “陛下英勇神武，实乃我大雍之幸！”

    如今这位可不是先帝那样瞄准半响却只能射到地上的文雅之人，台下人终于醒过神来，惶恐落后他人一步，当即搜刮腹内墨水大肆吹捧。

    窦明昭权当看不懂赵祈安眼中的遗憾是什么，静静站在一旁。

    赵祈安将内阁学士拟好的言论删繁就简，留下几个彩头，在诸位年轻子弟放光的眼神中微微一笑，侧目看了眼窦明昭。

    窦明昭了然于心，同样备下几个好彩头。赵祈安微笑，于礼部都察院诸位朝臣大事不妙的目光中高声宣布：

    “今日留给诸家年少出众子弟，皇后既同朕一齐备下彩头，那朕也不能厚此薄彼，不如令各家女眷一同上场。前几朝巾帼不让                                                须眉之事流传甚广，我朝可不能落了下风。”

    “这、”

    宋辛急忙道：“陛下万——”

    “臣多谢陛下好意。”窦明昭紧接着开口：“宋宫正，听闻你骑射尚可，有两分先祖遗风，正好趁此机会下场，也好让本宫与陛下看看这传言的虚实。”

    “娘娘，这——”

    “不可，万万——”

    宋辛听着后方的声音耸耸肩后退一步，摸摸胡子摆出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宋清竹上前高声回禀：“臣遵旨——”

    窦明昭与身侧入两手相握，笑着看向众人：“诸位大人有话慢慢说，此行人困马乏，本宫先服侍陛下休息。”

    她笑吟吟拉着人离开，力道不容拒绝，赵祈安却并无拒绝之意，狭长双眼毫无冷冽之意，透着温和，一步一步跟着眼前人。

    宗室亲眷也三三两两交谈着离去，剩下的人当中，年轻子弟手里握着马鞭，神态各异离开；各家女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多数都不约而同拉着女儿往自己帐篷走去。

    “自讨苦吃！自取其辱！自——”

    说话者哑了声，捻着胡子仰天大叫：“真是自寻死路，摸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宫女做得笑话做得就是做不得大家闺秀。呵，丢人现眼！”

    宋辛慢悠悠离开，眼里尽是嘲弄。

    “一群摸不清陛下心思的蠢货。”

    “陛下为何知道臣的心思？”

    窦明昭卸了钗环发髻，盯着铜镜里的赵祈安问道。

    “你让宋家姑娘穿成那样，朕自然知道。”赵祈安脱了外衫走至窦明昭身旁，伸手替她卸下耳环。

    “不过朕想不明白的是，宋辛瞒得这么紧，朕都不知，你从何处得知她文武双全？”

    窦明昭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还未卸下的首饰通通留给赵祈安，闻言轻笑道：“陛下的眼在前朝，自然不知道。臣的眼盯在后宅，时日长了自然查得到。”

    “如今看来，宋辛养育这个孙女儿费了不少功夫，皇后三番两次将她送到朕眼前……”赵祈安看向镜子里明眸善睐的姑娘，两人目光在朦胧铜镜中交汇，他摸着身侧入的耳垂，轻声笑笑：“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

    “陛下说笑了。”窦明昭握住那只作乱的手，“臣不愿意，就没人能抢走臣的东西。”

    赵祈安松了手，不再捉拿窦明昭，“皇后所言甚是。”

    镜中，布满细小疤痕的手转向另一侧耳坠，窦明昭又问：“陛下又为何应了臣的心思。”

    “你是朕的妻子，应你一桩小事，举手之劳。”

    窦明昭扬起嘴角目不转睛盯着镜中人。

    目光灼灼，赵祈安再道：“看你成竹在胸，好像笃定了她不落下风，朕拿她压压这些人的气焰。”

    窦明昭笑道：“臣不会令陛下失望，她也不会。”

    赵祈安动作一顿，眼中带着些许遗憾，只道：“朕信你。”

    窦明昭权当看不见那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