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3/8)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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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生懒洋洋道,“输了就别回来了。”

    朱饮宵笑着应了:“得嘞,放心吧,您二位。”

    三人到了邺水朱华,乌毕有刷开电梯,直达地下十八层。电梯上点着一盏走马灯,光影斑斓,仿佛有浮动的影子在四周起舞。

    安平想象过电梯外的景色,他本以为会像木葛生三人当年来时那样,靠近忘川河畔或是鬼门关。然而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他完全愣住,耳畔传来的并非水声,而是巴士刹车后的报站广播:“三生坊站到了,有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朱饮宵撕开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朝他回头一笑:“欢迎来到二十一世纪的酆都。”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车站,玻璃天顶上飞檐斗拱,下面支撑着朱红的大柱,行人往来,络绎不绝。整个车站分为三层,上空悬挂着青铜轨道的空轨列车,中间是巴士往来的高架车站,底层则停满了黄包车,戴着瓜皮小帽的车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肩上搭一条白色毛巾,抽着细长的水烟。

    安平注意到他们是从一面巨大的壁画里走出来的,壁画刻在一个圆形墙柱上,位于整个车站中央,像部直达高空的升降电梯。墙上画着妖娆起舞的女人,身披璎珞,手执铃杵,其中一个女人注意到安平的目光,眼波流转,朝他暧昧地一笑。

    “这是十六天魔舞。”朱饮宵跟他介绍,“这部电梯是新的阴阳梯。旧的那部用了几千年,上世纪出了点儿问题,被封锁,十殿阎罗就在这里建了部新的,派遣天魔女镇守此处,以防不测。”

    “啰里吧唆的,烦死了,赶紧走。”乌毕有不耐烦道,“鬼集马上要开了。”

    酆都车站离三生坊很近,几乎位于鬼集旁边。三人一出车站,安平顿时被浩瀚的灯海震撼—彩灯高挂,到处都是灿烂的霓虹,忘川水畔停着华丽的大船,灯光透过黄棉窗纸,映出女子微微低头的侧影,水面传来戏曲开场前的铙钹锣音。

    这里和安平记忆中的酆都大相径庭,像黄铜和钢铁搭建起的恢宏皮影戏,用电子和机械讲述一个老故事,充斥着诡艳的生机。

    安平跟着上了大船,这才发现原先舟楫如云的集市全部挪到了一艘船上,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点着灯笼的店面是老店,进去之前看好颜色。”乌毕有匆匆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出事了,我可不管你。”

    安平看着乌毕有火急火燎的背影:“他这是急着去干什么?”

    “今晚顶楼有鬼三姬的演唱会。”朱饮宵耸耸肩,“他是应援团团长。”

    不是说好了去蹦迪嘛,安平无语。

    朱饮宵仿佛猜到他的心思,大咧咧地揽过他往楼上走去:“蹦迪要等到后半夜,鬼三姬的演唱会子时结束,到时候会放花灯,漂亮得很。”

    “那咱们现在干什么?”

    “我在茶楼订了观灯的好位子,咱们先去听会儿书。今夜讲的是《点睛风华录》,里面有一章《少年行》,你肯定喜欢。”

    安平跟着朱饮宵走进一家茶馆,说是茶馆,其实足足占了三层楼,藻井上描金绘彩,四周挂着雅致的竹帘。底楼是散客,席间坐满了人,然而室内极静,只有一阵沙沙的扫弦声。

    朱饮宵订了雅间,包间里茶香萦绕。安平掀开竹帘,说书先生的嗓音远远地传来,低哑、悠长:“百代成王败寇,顷刻兴亡过手,龙争虎斗,不解风流。今朝翻说风月案,聊解闲愁,且看少年裘马,听雨歌楼—”

    醒木一叩,仿佛从桌上惊起一只飞鸟,呼啦啦地掠过半空,在茶盏里荡开一圈余波。

    “话说,近百年前,鬼门关外有少年执剑而入,横行鬼集,坐庄开赌,百鬼倾囊,大闹酆都……”

    安平听得耳熟,片刻后猛地意识到,这是当年木葛生和松问童的那段往事,虽用了化名,但他听得出来。

    那年木葛生一行人到酆都寻找走丢的朱饮宵,木葛生在水畔买了一副面具,为的是避嫌—当年他第一次入酆都,在鬼集开局赌钱,几乎赢下了半座鬼市,也差不多得罪了半个酆都的人,最后被满城通缉,甚至入阴律司领了罚。

    说书先生语声絮絮,仿佛看见一道身影在众目睽睽下坦然入座,他将朱红长刀抵上赌桌,大笑着饮酒高歌,千金浪掷,眉眼间是少年才有的清狂艳色。

    卿本蹉跎客,时光奈何。

    “《点睛风华录》是酆都流转千年的老本子,历代说书人口耳相传,每一代都会加笔。《少年行》是前代说书人写的故事,年月尚近,还没说老,很多人都爱听这个。”朱饮宵饮了一口茶,“这个故事不短,今天大概只讲第一折,其中戏说颇多,知情人看了,大概是要发笑的。”说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倒是可堪一乐。”

    说书先生语调转为诙谐,讲起木葛生和松问童为了抵押舐红刀而争执不休—这是纯粹的杜撰,据安平所知,木葛生当初要刀,松问童连眼都没眨就给了,这两人本就是合伙作案的惯犯。不过,说书人添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