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6/8)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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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也是。”木葛生笑了笑,抱起酒坛,“那便敬你一坛吧。”

    酒坛相撞,木葛生像想起什么似的道:“难怪。我在国外求学,四处辗转,每到一地,第一封寄来的书信必然是你的。我那时还以为你们商量好了顺序,你说正事,老三寄钱,老二骂街。”

    “墨子和无常子是从先生那里拿的地址。”柴束薪道,“先生神机妙算,总是能知道你在哪里。”

    “他老人家才懒得算。”木葛生哂道,“是我天天点卯似的汇报行程。他老人家有时候难得想起我来,在老二信里添几句嘱咐,鸡零狗碎的,有一搭没一搭。”他放下酒坛,话锋一转,“不过,近日发生种种,我总觉得师父仿佛已经料到了我们经历的这一切。”

    柴束薪闻言抬头:“为何?”

    “那年我在莫斯科,师父在老二的信里叮嘱了一句,风雪愈重,记得添衣御寒。”木葛生轻声道,“之后的来信,就是师父去世的消息。收到信的那天,我穿着很厚的大衣,在河堤上走了很久。那件大衣是我之前特地找裁缝做的,穿着一点儿都不冷,又仿佛冷透了。”

    柴束薪沉默片刻:“先生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有。”木葛生点点头,“但此间并非万难绝境,我总觉得还不到用的时候。”说着,他露出苦笑,“话虽如此,但此一战,我并没有多少胜算。”

    “抱歉,让你在家中为难。”木葛生看着柴束薪,“我不算这一卦,实属叛了七家。或许你信这个天命,但我并不想认命。”

    “你不必多虑。”柴束薪摇了摇头,“我信你。于我而言,你与天命并无差异。”

    木葛生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好,那便足矣。”

    天色已晚,酒铺外点上了灯,一片碎金色与暗红。

    木葛生看向窗外:“如果再下些雪,就很像莫斯科河畔的冬夜了。”他说着又打开一坛酒,倚在窗畔,“我唱支歌给你听。”

    木葛生唱的是一支俄语歌,低沉、迂回,旋律被他慢慢地哼唱出来,又轻又缓,像雪花簌簌地落在河畔。

    Окрасился месяц багрянцем

    月亮一团腥红

    Где волны шумели у скал

    峭壁前波涛汹涌

    Поедем,красотка,кататься

    我等了你很久,心爱的美人

    Давно я тебя поджидал……

    我们去海上望星空……

    柴束薪慢慢饮着酒,他只能听懂零星的音节,却仿佛触摸到了几年之前的情景,那里有一点儿灯光,和雪地上漫长的倒影,远隔江河万里,他们之间隔着比江河还要遥远的山川海陆。而今夕何夕,两人又在一支歌里重逢。

    两人喝到很晚,木葛生要去找松问童,便跌跌撞撞去了关山月。谁知他刚到门口,赵姨就一迭声地迎了上来:“我的祖宗欸,您可来了,再迟一会儿,我这乐楼非得被他们掀了!”

    木葛生原本有些醉意,顿时被关山月里惊天动地的动静惊醒:“姨,您先别慌,发生什么了?”

    “小童儿和乌先生刚入夜时就打了起来,半座楼都被打得稀碎!”赵姨急得一甩帕子,“他们打架,谁能拦住?你赶紧去劝劝吧!”

    “老二和老三打起来了?”木葛生先是一惊,随即乐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多少年都没见过老三动手了。”

    柴束薪:“确实难得。”

    “哎哟喂,您二位可别在这儿一唱一和了,赶紧想想办法吧!”赵姨急得要去拧木葛生耳朵,“小没良心的,你姨我就剩这点儿家底了!”

    木葛生连忙避开:“赵姨放心,老二孝顺您。”说着和柴束薪走进楼中,只听楼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木葛生连连摇头,“他俩难得动手,但只要打架,我准得遭殃。”

    柴束薪闻言摘下手套:“我帮你拦一拦?”

    “别,他俩能连着你一块儿揍。”木葛生叹了口气,“这样,待会儿你看准他们打到哪个房间,抓住时机把我扔进去,就说我喝多了,我去横插一脚,撒个酒疯,胡乱一闹,这茬儿也就过去了。”言行间游刃有余,可见“业务纯熟”。

    柴束薪点点头:“好。”

    包间大门被砰地打开,迎面扔进一人,松问童和乌子虚正互相发狠较劲,一看见木葛生就都愣了。

    “老四?”

    “灵枢子?”

    木葛生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撒泼表演,荒腔走板地吱哇乱叫:“爱妃们且住手啊—”

    柴束薪站在一旁,面无表情道:“他喝多了。”

    “我去找赵姨熬解酒汤。”松问童拔腿就走,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不对,让他先躺着!我们还没打完!”话音未落,被柴束薪一根银针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