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天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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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暗流在屋内涌动,压抑的气氛如同流沙,侵蚀着谢羡风最后一丝的理智。
谢羡风心中酸涩,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那个会在树前说出“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的人;那个许下誓言愿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今朝一句“不爱了”,怎能抽离得如此迅速?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她曾不分昼夜地亲手为他缝制冬衣;她关心着他,关心到即便受了委屈,却也还愿意舍下颜面为他端来那一盏暖手茶……
难道,这些都是虚情假意,是逢场作戏吗?
谢羡风忽而感到很是陌生。
慕溶月好像变了。
她再也没有了从前那低眉顺眼、贤惠淑德的模样。
或许,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她已将他的物品悉数归还,这便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她还亲自写了他的休夫书。那一句“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字字亲笔,工整隽永,并不像是盛怒之下潦草的气话。
谢羡风的声音有些发颤。
“所以,你是真的要同我和离。”
“不是和离,”慕溶月遽然打断道,“是休夫。”
那文书上已经加盖了官府的官印,事已至此,早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谢羡风心绪缭乱,一丝一缕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可我毕竟是你腹中孩儿的生父。你怎能……”
话音落下,慕溶月像是被触了逆鳞,蓦然抬头,语气带着一丝愠怒。
“这是我的孩子,她的父亲是谁,自然由我说了算——与将军无关。”
这话说得不假。
慕溶月身为长公主的嫡女,只要她开口,自然是一呼百应,数不胜数的男人都会前赴后继来争着做这皇族子嗣的继父。
她本就是这般玉叶金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只是她留在他身边太久,久到他几乎都已经忘了,她原也是如此矜贵。
对她们这样的高门贵女而言,男女之爱不过是一场角逐游戏。情到浓时难舍难分,轰轰烈烈;但若是一朝冷却,也自然可以退步抽身,片叶不沾——她有这样的资本。
是他擅自将自己的期许灌注在她身上,直到这一场戏演到落幕才知押错了人。
谢羡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眸幽深,写满了失望。
“我原以为,你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如今看来,你和她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
这般狠绝的话,慕溶月听了,却也只是淡淡一笑。
“将军,你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话音落下,谢羡风的眉头微皱。
“是我的爱,为你镶了一层金边。”
慕溶月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冰冷而带着审视的视线,从头到脚地扫过,仿若一寸一寸地描摹着他的眉眼与轮廓,他愠怒时微蹙的眉心,他无言时抿起的嘴角……
“若没有了这份爱,仔细看来……”
“你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时至今日,慕溶月才领悟了一个道理。
爱上一个人,就好似亲手递给了他一把朝向自己的刀子。
原来,想通就是一瞬间的事。
如今,慕溶月已经收回了他持刀的权力,便也不会再被他的冷漠所伤了。
她的心口早已被破开了一个洞,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现在再看见谢羡风那冰冷刺骨的眼,她的心中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波澜了。
慕溶月说这话时,面色凝重而平静。随着话音落下,她的眼底也染上了几分如释重负,终而归于宁静,宛若巨石沉底后的水波不兴。
谢羡风的心绪也彻底乱了。
他垂头看向眼前人,他们二人分明近在咫尺,却好似生生横隔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隔着墙,慕溶月眼神清明,如冷冽山泉,看不到一丝的感情。
谢羡风忽地震颤,最终缓缓点头。
“好。那就如你所愿。”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谢羡风转过了身,黑袍在空中带起了一阵风。他没有回头,而只给慕溶月留下了一个颀长的背影。
一个要走,一个也不打算留。谢羡风大袖一挥,守在门外的侍卫便一拥而起,他阔步上了马车,车轿的扬尘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清月阁内,仍旧是一片寂静。
“小姐……”
杏雨生怯地回到了慕溶月身边,仔细地瞧着她的脸色,像是想找出她是不是还在暗自伤心。
可慕溶月的神色却很平淡。
那样的淡然,不着痕迹。静得仿若一潭死水。
“杏雨,你说,我是不是该大哭一场?”她忽然喃喃低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