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玉衔疑 第(3/5)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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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回,寻我也不回。”稚子噘嘴,竟耍起无赖。

    “桥上净是些苦情人,堵得奈何难行,十殿判过后又死活不肯入轮回,围得醧忘台、孟婆亭不通,非得我狠狠敲他们的脑袋。”十川恼愠地骂咧,念叨不停。

    “这群死魂就知情爱,瞧见我像是凶兽见了腥肉,逮着我就要问什么前世今生,这分明是月老的活计,我怎晓得。”

    滚球的红流苏缠金丝线,十川轻靠着玉衡衔,一丝丝地抽着祥云纹的金线。

    “都怪那老棺材,孟婆婆瞅见那些个死心眼的魂就暗地伤神,听了他们的恩怨故事更是难过,还耽误我熬汤。”

    “那些痴男怨女手里的铜币定是月老那老头给的,看那中间系的红线就晓得,我和孟婆婆顶厌烦这类魂,总哭着怨着不肯喝汤过桥投胎去。”

    金丝绕缠在十指间,横纵交错杂乱,十川直率脾性顾不得细细捋开,索性揉团一丢。

    “也就孟婆婆脾气好,教鬼差们灌一碗便罢,换做我,定要狠狠灌那些个魂三大碗,不,灌个十几碗。”小儿愤愤地鼓囊其玉琢般白皙的圆脸,挥舞着手中的绣球,摇头晃脑、金铃作响。

    “要管着万万人的前世今生来世已是累得要瘫了,还得应付月老那老头子在现世乱牵红线欠下的旧债,想想就生气。”

    那汤里,据孟婆神说,是掺了人泪、鬼魂和俗世的苦药。

    “不过有些魂也着实可怜,他手里那铜钱系着的红线是断的,铜币也碎了,分明是姻缘生变,遭了负心人了。”

    稚童的面色更甚六月天多变,话里也没个由头,想到何处便是何处。

    “前些日子狰狞和赤发锁了只红袍鬼,说这新郎官孽事做尽,欺男霸女,成亲时被偏缘毒死,得押到二殿楚江王司掌的剥衣亭寒冰地狱里去受罚。”

    “但听说俗世里的红白事都是吹吹打打,十分热闹,都很是好玩的。可惜阴冥又看不着,还得收拾烂摊子,全都怪那老头!”

    双腿僵直的男子面容生的精妙,垂眼望着十川,盯得十川脊背隐隐发凉,蓦然想起阴冥主燕显曾背着玉衡衔同众鬼差、阴官和阎王道说玉衡衔心思缜密深沉,勘不透他心中思绪。

    阴冥近千年前,奈何桥过、忘川河畔沙华焦土遍地间,不知何日何时,茕茕独一人静立于此,其身犹如星源银辉所铸般,美彻入骨。

    “月老的铜钱红线并非唯一缘故,孽缘恨债多是自身的造化。”他抚过十川的发顶,捏取下勾挂在鬓边的殷瓣,对十川的怨怼听若未闻,“姻缘神通再广大,也无法操控三界众生的所有缘结。”

    “谁能避命定,谁能控因果。”玉衡衔轻推十川发髻系缀的金铃,金珠撞壁脆跃,“孟婆婆辛苦,十川便多替孟婆婆多分担些。”

    “那是自然,”十川搂住玉衡衔垂至脚踝的如瀑长发,满不在乎地嘟囔道,“倒是阿衔,你何必刁难自己,我寻思着那横墟的徐虚不赶急,阿衔先歇个几昼星不耽搁事。”

    “寻残魂碎魄可是桩苦差事,也就阿衔你心软,旁的阴官好话求你,你便皆应下。”

    他轻拍开十川嬉玩的小爪,将散发拢至一侧。披散的长发丝缕,遥然若瀑间水流泻而下,他自个常嫌发长繁赘,奈何阴冥无人可理,倒是颇得十川中意绕弄。

    玉衡衔内觉十川小儿的话着实在理,识海内的灵息也已殆尽枯竭,姑且闭目小歇养神也好。

    “阿衔莫急,把这八百里一寸寸的搜罗过去,总归会寻着,我就不信那残魂能藏哪儿去。”

    “实在不成,我同孟婆婆帮你一起寻。”

    十川自顾嗫嚅,恶狠狠地咬断金丝,怀臂中绣滚球滚落,只三两步跑开,捡回抱在怀里,见玉衡衔闭目不敢搅扰,放轻脚慢慢凑近,仰头凝视他好半晌才回过了神儿般,巴眨着眼说:“阿衔,我好似在哪儿见过你,不在阴冥,在旁的地界。”

    自十川化形后,阴冥每昼星,玉衡衔皆闻十川道此言数次,近百年间,十川已对他说过不下千遍。

    他见惯不怪,睁眼学着十川懵懂的样子眨眨眼,晓得十川话端总起的不讲由头,先前还在谈事,后又转至旁的事。玉衡衔早熟稔十川这话,抿唇莞尔着,温慈地看他,等他的下话,等他说说他的前尘

    三生石灵识清开不过百年,他初来阴冥时,还不过是块枯皮硬石,石身除姻缘一笔与两道神纹,遍是生人三世缘情载记。

    那日十川初化形,口无遮拦地道了秦广王的前世姻缘,玉衡衔届时生趣,也凑到那三生石前,问了几问。十殿阎王皆道他堕入阴冥前将前尘割舍得干净,再如何铭心刻骨、淡平无奇,皆随大川流水而逝。                                                /p>

    既全然忘却,也不怪心生稀奇,若是可当故事瞧一瞧倒也无妨,全当笑话。然灵验的三生石却在他掌心覆上的一瞬黯淡,无一字指引。

    拥围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