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困缠春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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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里峰药舍燃灶升袅袅灰烟,杵打捣药声混飘出些郁浓的药苦味,从苍括峰的高阁顶遥遥地望得见。
他听到候在屋外的翟浦衣袍摩擦的窸窣,杨和仲闯进外舍将寒寻芳和尚扬拽起的喧闹。
不知林丈青又嘱杨和仲往静里峰送了几贴苦药。
内室里,明赫松泛地歇了口气,煞白的面色可怖,踉跄几步,扶靠在白石垒的高栏上。
他喘息两三番,呛咳的厉害,湿热的血渗出指缝淌滴。明赫直觉得百骸经络撕扯,钻心刻骨的疼,喉间火烧燎的灼痛。肉躯的疼痛尚能忍受,天成灵自底袭掠的撕裂剧痛令他难以喘息。
久待不见人,翟浦在屋外叩门,问了句是否清醒着。
耐着性忍许久,待痛意自行消减,明赫一掌拍在门扉上,应了翟浦的问,倒了些凉水,含在嘴中润了润喉嗓,舀石壁渗聚在缸中的山清水,清洗了颊面与指缝的血垢,择了件厚袍披上。
不适的潮红俄顷浮现,明赫镇定心神,踏出内室,强忍呼吸间的灼痛,朝捧着碗、扭着眉,满眼忡忡愁看他的翟浦笑开。
他迎上,也不许翟浦相拒,双目一瞥:“啜酒去。”
“喝酒?”翟浦放下汤碗,忧心深重地凝视明赫,“你疯了?”
“我疯,”明赫像是听了笑话,笑的愈发张扬,搭上翟浦的肩,“我若是疯了,正好陪你一道,疯疯癫癫的,自有福气。”
翟浦无话可驳,应了明赫的邀,往苍括山别亭中饮酒,路过寒寻芳正舞着木剑与符咒驱动的木傀比划剑招。
随口一问,尚扬还在眠床上酣睡。寒寻芳习惯少睡,大白日反倒入不了眠。
笑尚扬懒睡虫之余,明赫吩咐寒寻芳,教他下窖搬坛酒来,还调笑,说句:“我喝不了,你两对饮便是。”
野地埋的醇酒,不知在平秋的地窖藏了多少年月,初入口时辣烈,熏气从喉管上滚往鼻腔里钻,呛的人错喉不止,满脸涕泪还大笑。
寒寻芳拄着木剑,晦深地瞟了饮酒的翟浦,自顾地灌了一盅,面颊浮出淡薄的红云,旁若无人的朝明赫道:“赔给师尊的剑,我嘱了造锻司重造了把更好的,过两日便送来。”
“我一时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一把残剑而已,不碎在我手中,迟早也得换的。”明赫拿了些粗茶沏了壶热茶,不合时宜的月中茶尖炒晒做工劣烂,不是他中意的清味。偏他耐不住酒醉,只好孤自饮茶,唆怂着翟浦多喝两盅。
“师尊不要,我就转送给尚扬,教他练剑,健魄强身。”
白水索然无味,明赫喝着寡淡,索性饮起放凉的白开,冲淡嘴中弥漫的苦味和残留的腥血。他颔首,算是应允。
寒寻芳啜饮残液,半垂眼瞥看晃着酒盅的翟浦,桃林粉花青叶映在他清亮的眼中,他装的一派醺醉,不知是否酩酊。
翟浦倚在栏杆旁,全无皇公矜贵究仪的样,他不屑于扮伪,冷彻地对向寒寻芳,蔑轻地笑:“寒六,别喝了。”
“再喝,你就要醉了。”
“你未免管的太宽了些。”寒寻芳寡言,难得与人呛声,蹙眉斥驳,“这还轮不着你来管制我。”
言罢仰头一饮而尽,末了将手中瓷杯一掷,拔出插在木亭地隙里的木剑,直指翟浦坐处。
翟浦亦眼眸幽幽地望着,不知盯的是剑,还是执剑的人。
两个癫疯原是河井两不相犯,偏是欲有合重,两相争夺必是两败俱伤。
明赫仍旧沉静地饮着杯中的白水,他望着华夭化出的漫天桃瓣半枯,三两稀落,捏住一片,打落寒寻芳手中木剑:“娇奴,你去看看小阿扬吐息练得如何。”
壶盅摔在地,瓷陶裂碎,酒气熏了满地,明赫的鞋头沾湿,他抬眼望向有意为之的翟浦,却是向寒寻芳嘱托道:“吐息洗髓他也练了好些月,纵使无髓可洗,呼吸也该顺畅。”
“是。”寒寻芳挪开眼,知明赫破局的好意,听顺地拔出斜插在亭外泥中的木剑,作揖告退。
上腾的酒气熏人昏,明赫见翟浦欲盖弥彰地避开他的目光,矮身收拾起地上的残片。
翟浦心里发虚,指尖刺破一点血,他不大感到疼。仲春的凉风割面,他撑着石桌,酒后的头脑发昏胀。
他有些难以维持清醒,额内胀痛不已,口不择言的将心中话猜忌道出:“你既将寒六引来见我,又何必要拦着他,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杀了我。”
明赫看着面前略现癫疯的翟浦,一脚踩上迸落在脚边,翟浦欲捡拾起的碎片,冷声警告:“翟鹤洲,你越界了。”
“我支开寻芳,是为了保你北翟储君的颜面。”
“寒寻芳通敌叛国,是你我乃至全北翟皆知的大罪,他可置亲母重病而不救,置家国危难于不顾,斩杀合州霍氏满门,火烧兵营暗通东尤,他入千宁,拜你门下,不过是为逃避罪责。我既为大翟储君,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将这罪人缉拿归案,还霍氏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