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至亲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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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意寄昭昭》 

    那人小心引着黎玥登上二楼,拨开细密珠帘,闲坐在棋盘旁的公子抬手落下黑子,一双眼承接点点天光,如粼粼秋水般看来。

    黎玥看不见是何场景,只感到背后的珠帘混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将她松松裹住,她不由得长吸一口气,随着刚刚那人的介绍朝那边行了一礼。

    裴曜举在半空中落棋的手滞了一瞬,转而笑起来试探问道:“好久不见?”

    黎玥带血的眉皱起来,眼睛虽是往前看,却没有焦点,只是空茫茫落在一处:“您是?”

    裴曜不在意黎玥的疏离,反而将手上的黑子往棋局上随意一掷,见棋局皆乱后,起身先抱着双臂望向窗外:“岑嵩没和你提起这四年他究竟是如何过的吗?“

    “比如他的经历,他的同僚,他的传言?”那人往窗下望了一会儿,见残留的血泊被一点点收拾干净后又走到黎玥面前:“我说得有些远了。”

    黎玥防备之心渐起,本欲找借口离开,却被他下句话问得一怔。

    “当年崖上一别,你如今过得好吗?”

    对方带着笑音唤:“阿姐。”

    引路的小厮不知何时退出门外,冷清的一片白里,复现出深不见底的山崖,里面是秦娘,是梦魇。她被“阿姐”这两字缠绕四年,又被脑海里一句“阿玥”将她彻彻底底从火海里捞出来,拽进苦海里去。

    “阿姐。”裴曜见她没有反应,于是离得更近了,又道:“阿姐不信我么?不信的话且看我左眼,有一颗和你一模一样的红痣。”

    黎玥眼神空茫,一颗泪滑过脸颊,她忽地问:“我记得,他右手背上有一道长疤。”

    那是她偶尔才能梦见的场景,那个给她长命缕的小孩褪去满身疲惫,披着一室华光坐在她身旁,她练着茶礼,却不小心碰倒滚水,滑落的茶杯在碰到地面的那瞬间碎裂,飞起的碎瓷片在片刻间便让他的手背见了血。

    有个身着华服的女人罚了一众侍女,小孩却声称是自己顽皮所致,无关其他。甚至引经据典,引得对方捧腹,一场责罚轻而转成赏赐。只是手背上留了一道长疤。

    黎玥的手被对方小心牵引,染血的指尖落在起伏的温热的疤上。他盯着黎玥毫无神采的眼珠,笃定地说道:“ 你真的看不见了。”

    “对。”

    “你也不记得我了。”

    “……”

    裴曜突然退后,黎玥感到面前那点紧张的桎梏感消失了,两个人沉默着,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

    “岑嵩辞别时,只说这些年做得累了,生死由命。我想过千百种他云游的路线,没想到最后每一条都指向了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个侍女从旁来,轻声和黎玥打了招呼,将黎玥引到刚刚裴曜棋局的对侧坐下。

    黎玥不答,只问:“他为什么辞别?”

    她不知晓,裴曜的脸在一瞬间黑了下来,多年前崖上一别,原以为两人生死不复相见,命运如刃,削得他如同恶鬼,他靠对长姐的思念才勉强留有人样,没想到再见之时却……

    “阿姐,我才是你的亲人。”

    黎玥感到背后的伤口又在往下渗血。

    “不能只有我记得啊,阿姐,父皇当年携百官自刎,母后携众妃殉国,皇城的火如云般烧起来,恰恰照亮了我们出宫的路。”

    “这些年,我饮冰茹血,从只知经典的皇子变成一谋十步的杀将。一点点收拢势力,一点点建设人心。我以为我就该这样不人不鬼地活下去了,如今我终于找回你,你却什么都不记得,连我也一并忘了——

    ——悯公主。”

    最后三个字落下来,砸得黎玥生疼。

    ***

    黎玥一手攥着眼纱,一手拿着岑嵩的包袱,满身血地被周行止的侍卫送回来。

    她沉默着坐在窗下,窗沿的桂花还在散着幽香。打更的人敲着锣路过,声音被风送来,又孤零零落在巷里,显得有些失落。

    她心里的豁口被风越吹越大,满胀的情绪压过思绪,她的腰间坠着秦娘的长命缕,左手握着岑嵩的遗物,右手手心上放着的,是临别前,裴曜赠给他的竹哨。

    “记不得没关系,不论是对岑嵩,对我,还是对前朝赴死的血亲,若你还有一丝留恋,便可吹响这只哨。只要阿姐吹哨,我一切都懂,一切都会为你准备。这场交付生死的局,我随时恭候。”

    黎玥的眼被风吹得干涩,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亮的哨音传过空窄的巷道,如同奋飞搏起的雏鹰,在跌下哨口的瞬间游移两息后,径直朝高空中飞去。

    哨音一声大过一声,像孤苦的泣音,又像吹哨之人的脊梁,身骨虽弱,风骨却坚韧无匹。

    黎玥将手放下,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寂寞涌过来。耳边涌来几声杂音,黎玥耳朵动了一动,在窗外剑锋还没挑破几案时闪身到门边。

    黎玥侧耳听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