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离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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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意寄昭昭》 

    扇骨上的尖刃被岑嵩一点点收尽,那些堆陈在心底将近四年的话语在齿尖转了又转。

    儿时树荫下的泪珠和饴糖,少年窗下辗转的祝愿与花束,青年刀尖上的牵挂和难舍。

    他要如何说?如何都只是一厢情愿,明月应该高悬在天上。

    他沉默一会儿,终于在黎玥面前败下阵来:“我的确是送花的那个孩子。十多年前,我家中蒙难,父亲尽全力抢下一线生机给我,于是我一个人来了这安宁县投靠父亲的好友。”

    “父亲好友家中的小辈极多,且天资聪颖之人不在少数,我并不受人待见。后来遇见你。”岑嵩一顿,仿佛是在思量如何继续。

    黎玥抬手摸到桌面,顺着坐在岑嵩面前。

    听他继续逃避:“后来随友人北上,做了些刀尖上布棋的事。事情牵扯到一些贵人的利益,因此不得不天南海北地躲一阵。”

    “所以,你也该合我说说这些年了。”

    岑嵩三两句将话题抛过来,黎玥却也不意外,只将手撑着下巴,也细细想着,据秦娘的话,她五年前大病一场失了所有记忆,来安宁县的第二年遇见他,秦娘不久后病倒。

    于是她说:“四年前的记忆我一概忘了,到安宁县后,眼疾日渐恶化,秦娘禁止我出门,后来待了一阵,秦娘病倒,两年后舍我而去。”

    “虽被秦娘禁在屋内已久,可当她这一道枷锁消失后,我却情愿画地为牢。今日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真正遇见你。”

    四年的猜想,守望,在这一瞬变成不过五拳的距离。

    窗外的雨滴被风送到窗台,又跌进两人之间。岑嵩数了数,五拳的距离缩短,变成了三点雨的距离。

    门外的雨下得更大了,细细密密地拉开一道珠帘。

    院外的血泊容纳雨水带着血腥气漫过来,黎玥嗅着腥气对岑嵩道:“不论你我,这地方都不能再待了。”

    岑嵩点点头:“我还有些银钱,能够你在别处安置。”

    听了这话,黎玥眉一挑,背上的伤还疼着,她却也不管了,立马起身有些怒气道:“你莫不是小瞧了我,眼不能视,我没指望靠邻居施舍的善意过活,罗家来人暗杀,我也没指望人来救。”

    “只是换个地方生存,怎么又白白的要了你的银钱?”

    话不对机,又好似两人还没真正熟捻,黎玥气得火大,连人带眼纱推出门外。

    岑嵩被秋雨淋湿,有些无奈的笑意,他长叹口气念道:“明日离县,却无人来送——”

    一把油纸伞从门缝里递过来,还没等他接稳,门又被合上了。

    “明月居一楼,多谢你。”

    伞面全然撑开,岑嵩在密密匝匝的雨下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

    黎玥送伞之后没再出门,只照常在窗下枯坐到睡意绵绵时。

    这段时间,岑嵩说书的内容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以至她不再回味梦中的场景,颜色。那些血腥的梦魇如潮水般淡去,她在梦里不再感到绝望,不再感到束缚。平和安宁的山川河流,松林波涛成为夜中常客。

    她原以为今夜也是如此。

    可那个孩子又一次来到她的梦里,悲伤地,希冀地交给她长命缕,在她面前决绝狂奔向死。

    黎玥这次没有跑,于是她没有错过小孩被兵卒抓住时望过来,瞳仁渐散的那一眼。

    这一眼没有看向她,黎玥顺着眼神望向身后,同她身量穿着一模一样的人坠下山崖。

    噩梦还在继续,眼前场景却变换了,这一次,她梦见了秦娘。

    山崖变成床榻,床榻上睡着缠绵病榻的秦娘。

    她顺着秦娘的呼唤上前看,却看不清她的面色,只感到她粗糙宽厚的手掌从她的发顶抚过臂膀。

    秦娘在唤她名字,温和缱眷。

    床榻陡然变成山崖,秦娘自己落下去了。

    黎玥终于惊醒,眼前漆黑一片,她的心在夜里跳得猛烈,秦娘的呼唤尤在耳边,她突然想到秦娘死前,几番叮嘱不能随便拿出的遗物。

    她的手顺着床沿摸向床角,在床角粗糙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突起,黎玥一按,弹出来一个四方木块,木块中空,于是她往里摸到了一块小而重的东西。

    她将它放在手心,仅仅能摸出四角立体形状,下方缀着长长的丝绦。双手摇晃之时,能感到内有重物。

    黎玥不急着打开,只将它当作吉祥物般坠在腰间。

    在窗下闲坐,渐渐听到人声后,黎玥杵着竹杖,慢悠悠往明月居去。

    这一路并不顺利,得好几个过路人相助,才堪堪走到明月居对街。

    黎玥用竹杖探路,却发觉人声渐渐少了,她随手抓住一个过路人的衣袖问:“劳烦,明月居可在此处?”

    那人却如临大敌地甩开她:“姑娘,我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