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如死灰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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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并未参与夏至聚会,是因皇帝于城外圜丘祭地,需要护驾,尽管裴靖认为有宁宴在便不必担忧,但他仍固执地跟了去,将近傍晚时分方离宫前往“不知晚”。www.yuyingwx.com
待他赶到时,聚会早已散场,只剩盛瑾瑜一个人坐在裴靖的房间里饮茶等他,见他姗姗来迟,那人放下茶盏,讥笑他为何不明日再来。
奚迟不想与之争论,也不知该争论什么,沉默地坐到软榻上,倚着窗台望着窗外楼下街巷。
盛瑾瑜也不想与这人多说话,自顾自捧着本书胡乱翻阅。
日薄西山,霞影漫天,东市华灯渐明,人潮汹涌未减。
奚迟保持着倚壁外观的姿势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仿佛雕像一般,只偶尔眨一下眼睛。
盛瑾瑜将书放回架上,伸了个懒腰,通知奚迟要回宫了。
奚迟双唇翕动,要盛瑾瑜再陪他坐一会儿,声音因良久无言而失去了一贯的清越柔亮,唯剩嘶哑沉闷的底色。
盛瑾瑜有些意外,却也并未拒绝,扬声唤来燕赵雪,想要一壶葡萄酒。
奚迟本想回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或许他正需一场放纵失态的大醉,或醉死梦中,或想通清醒,最后是痛也好,是苦也罢,总得有个结果,于是唤住燕赵雪,要再上一壶“塞外春寒”。
“塞外春寒”甚烈,燕赵雪有些担心,便又给二人上了垫肚子的饭菜,教厨房提前备上醒酒汤。
饭菜从滚烫至温凉,奚迟始终未动筷,固执地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举盏独饮,一盏接一盏,如灌温水,一壶“塞外春寒”眨眼间便去了大半。
盛瑾瑜见其如此,忙放下手中的酒盏,不敢多饮,万一奚迟酒醉不醒,他得将人带回去。
夜幕降临,街上反而越发热闹起来,东市灯火辉煌,车马不绝,人声鼎沸。
奚迟不胜其烦,扔下酒盏,正打算合牖求个心神清净,不料余光瞥见楼下一人,当即愣住。
盛瑾瑜不明所以,只见奚迟扣窗的手指骨节泛白,手背青筋毕露,面色仍算平静,然眼底震惊难掩,于是好奇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当看到楼下那个人时,他不由得嗤笑出声,“陛下初次见他便感觉他和你很像,尤其穿这件衣裳的时候,更像了。”
奚迟后腮的软肉抖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回应,“是吗?”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人表情欢喜的侧脸,盯着那人身上已见旧痕的雾蓝色圆领袍,那衣裳比他的那件不知陈旧多少,熟悉的蓝色刺得他双目灼痛,眼底水雾翻涌。
楼下,明庭竹坐在一个做木雕的小摊前,手里拿着一个侠客模样的小木人,请摊主照着这个小木人的姿势再雕一个女侠,身上要穿裘衣,手里要拿刀。
他给了摊主一笔足以将摊上所有小木人都买下来且有余的费用,要摊主安心做工,一定要仔仔细细的,雕得精致一些。
摊主连连称好,问是打算送人还是自留。
明庭竹欲言却又止,神色怃然地说“自留”。
摊主了然,笑着问了句“是心上人吧”,又问有没有那女子的小像,若有小像比照的话,雕出来的木人模样会更传神一些。
明庭竹红着脸摇了摇头,说没有小像。
摊主遗憾点头,又问要不要刻上名讳生辰,可以雕一对男女,许多有情人都会选择将二人雕在同一根木头上,取“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美好寓意,另外半边是送的,不要钱。
明庭竹眼睛一亮,然须臾便失去了光芒,摇头婉言谢绝,说对方好像并不与自己心意相通,还是算了。
摊主深表歉意,劝明庭竹放宽心,人生漫长,说不定有朝一日会改变心意,在一起的方式很多,未必非要朝朝暮暮。
明庭竹抿嘴笑了一下,回了句“受教了”,说眼下正是如此,他只心里想着便已很满足,只希望有一天可以常常见面。
车马辚辚行过,盖过了说话的声音,二人遂无他话,一个认真雕着,一个认真看着。
盛瑾瑜将奚迟的手从被捏得四分五裂、摇摇欲碎的窗框上强掰下来,抬手用力合上窗板,将嘈杂的声响隔绝在外。
纵使视线被隔绝,但雾蓝的身影仍然清晰地留滞在眼前,直到被水雾冲洗至模糊不堪,化作碎片裹挟在眼泪里落入烧喉刺心的酒中。
“那衣裳……”奚迟哑着嗓子,几不能言,他很想问一问,哪怕歇斯底里,最后输得彻底,都想问个清楚,究竟是他像我,还是我像他。
“你哭什么?”盛瑾瑜一脸嫌弃,“一件衣裳而已,竟也值得哭哭啼啼,不喜欢扔掉便是,跟死物较什么劲。”
奚迟何尝不知这人在转移话题,可他已没有勇气重新开口追问下去,他害怕听到答案,亦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答案,与其猜忌,不如不知。
“来,饮酒!”盛瑾瑜偷偷将两种酒掺在一起给奚迟斟满,他打算直接将人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