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如死灰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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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拖回宫,免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什么都疑神疑鬼,一直哭哭啼啼的不得消停。
奚迟如他所愿,将剩下的半壶“塞外春寒”和大半壶葡萄酒饮完后即趴在案上不省人事,怎么摇都摇不醒,眼泪却奔涌如河流,淌了满袖,打湿衣襟。
盛瑾瑜静静地看着,忽感同身受般恻然长叹,教盛二背人上车,趁着夜色还不算太浓赶紧回宫。
谁知盛二刚出门便与匆匆赶来的张赋秋撞了个满怀,险些将奚迟摔在地上,但对方远比盛二惊恐百倍,紧张兮兮地问奚迟是怎么回事。
盛瑾瑜不以为然地回了句“喝醉了”,反问张赋秋着急忙慌来此做什么。
“坏了!坏了!”张赋秋转惊为怒,用力给了奚迟一耳光,见其人仍未醒转,便教燕赵雪去拿醒酒汤和冰水,又教盛瑾瑜快些给奚迟换上公服,走芙蓉池回宫,别让人瞧见太微这副模样。
盛瑾瑜虽不明就里,心里却陡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一把抓住张赋秋的手臂,急声问裴靖怎么了。
张赋秋霎时红了眼圈,“先别问了,太傅、四相、长公主和大皇子都在无极殿等着哪!”
帝师与诸相,宗室与内定储君,一齐聚在皇帝身边能做什么?
盛瑾瑜眼前一黑,脑中轰鸣如遭雷击,若非有盛二扶着,他险些坐在地上,张赋秋唤了好几声他才堪堪听见声音,却又好像不知是谁在唤他,整个人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来回打转。
他看到歪在榻上的奚迟,遽然回过神来,赶忙扑过去将奚迟扯起来,在那人腹上重重砸了几拳。
奚迟被捶得胃部抽搐,呕吐不止,神志勉强所有恢复,一碗醒酒汤灌下去,又被呛得吐了一阵,脑中好歹清明些许,但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知东西南北。
既而一盆冰水泼下来,冷飕飕的夜风一吹,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终于醒了过来,见盛瑾瑜正面目狰狞地撕他衣裳,他立刻将人推开,厉声喝问意欲何为。
盛瑾瑜铁青着脸闭口不言,再次将奚迟强行制住,用湿毛巾给这人擦了把脸,帮其穿上公服,又往其口中塞了一大把丁香。
“太微!清醒些!”张赋秋给了胡乱挣扎的奚迟一耳光,声音哽咽,“陛下等着见你呢,再晚些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奚迟登时愣住,被烈酒熏醉的思绪迟迟转不过弯来,左右看着盛瑾瑜和张赋秋,问此话何意,然无人答他。
他茫然地被拽下楼,又被塞进马车,摇晃的车厢颠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醉意滚滚翻涌,张赋秋说了什么根本没心思听清,一下车又被盛瑾瑜拽着跑起来,摸着黑在草木山池错落的花苑里四下穿梭,一路上绊了好几跤,越发惊慌失色,不知所措。
盛瑾瑜与张赋秋“挟持”着晕头转向的奚迟摸进东侧殿,站在内门旁互相理正衣裳,方扶着奚迟进入内殿走廊。
在外殿忐忑等候的几人见本应守在皇帝身边的太微直到现在才出现不禁深感愤怒,文禾一步冲过来,狠狠推了奚迟一把,质问奚迟做什么去了。
张赋秋赶快帮忙解释,说裴靖教奚迟和盛瑾瑜出宫办事来着,二人刚刚回来,正要去见裴靖,言罢忙将奚迟推进内殿。
奚迟浑浑噩噩地被众人摆布着,直到脸上又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宁宴责备的目光如尖刀一样刺进他心里,他才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掩着火辣辣的脸颊,惊诧地唤了声“宴哥”。
“醒了吗?”宁宴语气淡漠地问道,见奚迟点头,便朝床榻那边扬了下脸,继而跌坐在胡床上,双手掩面。
安歌将奚迟带到床前,轻轻摇了摇双目紧闭的裴靖,“陛下,太微回来了,陛下……”
裴靖在安歌不懈的呼唤下艰难地睁开眼睛,涣散的视线在看到奚迟时猛然亮起,然而那一抹神采却如日出后的晨星,倏忽间消失殆尽,彻底湮没在收敛的凤翅下,仿佛这一瞬的醒转只是为了再看奚迟一眼。
奚迟呆呆地站着,依旧不知发生了何事,困惑得连眨眼也忘记了,只觉得放在他掌心的那只手重若千钧,沉沉下坠着,最终挣脱了他,勾着他的意识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