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结束了吧？这次下手狠了一点，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医生？森医生？”

    谁在说话？

    “伤员抬下来了，人手有点不够。您能帮忙处理一下轻伤员吗？”

    耳鸣，头晕。但可以肯定，这里不是Mifia。有硝烟的味道，似乎是战地医院？

    “森医生？”

    “我没事。”森欧奈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雅致，看得小护士一呆。

    “有伤员需要护理对吧？我这就过去。”

    待到那个小护士回神，森欧奈已经走远了。白衣在夕阳的暖光中飘拂，被镀上一层金色。就像……

    “森医生……好像天使啊。”

    “医生，医生救我啊！我的腿断了！我不想死啊！”

    森欧奈看到一个伤员躺在担架上疯狂抽搐，身上衣服破烂却没有外伤。同时，他双手死死抱着一位实习医护的小腿不放。

    看来是精神崩溃了。

    （“我已经帮你治好了！放手啊！还有别的伤员呢！”

    “不，我不想死！医生你别放弃我啊！”

    “放手啊！”）

    那个实习生看起来相当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大部分重伤员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最终也有不少会真正崩溃。医护只能治疗他们身体上的伤，必然无暇安抚他们心灵。

    不过一直被缠着肯定会烦啊！那个实习生逐渐压不住脾气，从手提袋里掏出一把大片钢刀。

    既然这样，那么……

    森欧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眸子里是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温柔。

    虽然很讨厌“天使”这个名号，但也不是不可以为了这些人，勉强一回。

    “Hostiasetpreces,tibi,Domine,laudisofferimus;

    （主！请接纳我们为赞美主而向主献上的牺牲和祷告，）”

    轻缓的歌声响起。和纷飞的尘土、刺鼻的血腥味各位不搭。

    所有人向那个方向看去。

    “tususcipeproanimabusillis,

    （为使今天我们所纪念的灵魂，）”

    白衣的少女军医缓步走来。走在残肢遍地的战地医院，她的仪态却像在花园漫步一样，从容而漫不经心。她没有和往常一样浅笑着，眉眼微垂，表情堪称冷漠。

    让人从心中生出一种忽如其来的陌生感。甚至，还有依稀有些……惶恐？

    森欧奈走到担架边蹲下，微凉的指尖轻轻拨开伤员的额发。

    “没事了，伤痛早已远去。”

    一直疯狂哀嚎的伤员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森欧奈疏离而漫不经心的眉眼，还有眼角稍微泄出一点的温柔。

    森欧奈对一旁的实习生使了个眼色，那个少女像是突然被惊醒，向她点点头后匆匆离去。

    “您……是天使吗？”

    森欧奈偏头，看见躺在担架上的伤员小心翼翼地伸手，似乎想拉住她的衣摆。

    “放手。”她用叹咏调般的语气说出最无情的拒绝。衣袂翩飞中，她转身离开了。

    很简单的事，只能糊弄糊弄这些渴望得到救赎的伤员了。

    不该出现在战场的优雅歌曲，尘土喧嚣中却纯白如雪的衣裳，天使般冷漠又温柔的少女，用与现实违和的事物营造出陌生感。这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那位与谢野医生，才是真正的天使啊。”

    一个大大的，荒谬的沙漏，摆在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

    沙漏的下端放着几块红色的宝石还有一朵白纸折的玫瑰花。一点点淅淅沥沥的红色沙粉自下而上，穿过漏斗中间的细颈，落向上端。在上端慢慢搭建成房屋街道。同时，房屋街道也一点点化作红色的尘埃，飘飘洒洒地落下。

    白纸的玫瑰花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红色——这些红色颗粒也在不断向上飞扬。

    怪诞荒谬，又井然有序。

    一如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