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狼猛蜂毒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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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从未想过军旅生涯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平时除了像佣人一样服侍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兵大爷们,就是受到上官的辱骂和责备。www.yisiwx.com
比他小的孩子还有一个。他今年八岁,长得酷似一只东边贸易来的猕猴。从眼睑下方延伸到唇角有一道白褶,而这个男孩子本身肤色酱黑,一头刺猬似的短发尤其扎人,刚来的时候,这个小家伙甚至无法戴上橄榄头饰,大伙因此笑话他。
他们排泄点就在军营附近,一个凹陷的大坑里,而和军营里温煮的大锅仅仅二百步距离,周围是一大片军屯的沃野。香熟的小麦在秋天对人伸出金黄的笑容...但那是埃提乌斯头两日见到的光景。秋日里收割绝不是一件好活计,他拿着满是裂口的镰刀,走在几乎比他人高的麦田里,六尺四的高度在这儿简直是小矮人..每一个成年人都能俯视他,军官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而辅兵的头头,是个白发丛中看不到一丝黑缝的老人。
他大概七十岁,但这个叫蒙塔斯的家伙自称只有五十九。不过这个老人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却乐衷于自言自语。这种自言自语几乎算得上是一种可悲的疾病。因为他在一个人坐在田垄上身边放着鸭嘴锄的时候总平视着前方,眼神空洞,口中呢喃着混沌的话语:
“蒙塔斯,蒙塔斯今年五十八、六十八、七十八...哈哈,蒙塔斯会把那些人的覅都剁掉。”
也因此,弗兰不敢过分靠近这个老人,总觉得蒙塔斯一旦说话就喜欢拿空洞的眼睛瞪着人,说话声色俱厉,仿佛眼前的人是他的敌人。而面对步兵团过来的上官,则又垂首不言,静候训斥,瑟缩如水上鹌鹑。
而麦田里八岁的酱黑色刺猬头的小子大概还是老人的亲戚。那个小子眉眼宛如一道长裂的缝隙,喜欢使坏,他不厌其烦地将排泄物洒在辅兵们要用手去抓的种子袋里,并为自己的“恶作剧”而欣喜不已。
另外一些辅兵都是一些四肢细弱的痛苦者,有些家伙身上居然戴着满是绣味看不出金属本色的镣铐,这叫弗兰大感惊讶。然而当孩子靠近他们的时候,这些走起路来哐啷作响的不幸者们使劲挥动身上的镣铐枷锁,差一点儿砸到他的脑袋。
蒙塔斯见了,就用恶毒的眼神瞄向起争执的双方,并告诉还算个罗马人的弗兰:“日耳曼杂种!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些东西不会帝国的语言,都是债务奴隶!而帝国人沦为债务奴隶的都能当上正式士兵,只有这些人不配。”
蒙塔斯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像受伤野兽的嘶吼。弗兰开始困惑..帝国的下层怎么会变成这样,看不到一点生气。这般的人群,无论是皇帝还是神祇,恐怕都不太可能给他们一点点真正意义上的生活改善了。
免除他们的债务,真的就能叫这些人好起来么?弗兰试着接近一个能正常交流对话的人,那是个黑短发的囚犯。据他自称是偷了一家女支院暗巷里流通的黑面包才被抓进来的,理由是盗窃。
“呃,对。现在当兵的都是傻瓜,我是指老式方阵步兵,还有我们这些辅兵。”这个人语言天赋很差,说话时候手在空中一阵乱比划,当弗兰拿出军人的派头——笔直的身姿和干练的语言的时候,这个见识不多的青年立马愿意回答他的话。
“难道这里不是面向前线的军营吗?”
“啊...那倒不是。”邋遢青年挠挠头,绞尽脑汁地搜索着贫瘠教育下有限的词汇,拉丁语大概是一种需要编译的痛苦,这个青年希腊语拉丁语都别别扭扭,有时候两种字母拼接在一起,组成了一句话。好在弗兰五岁时候就开始学习六门语言了..通过马尔基尼和流浪学者。
“我是说...呃....长垣,罗马人都知道的长垣,不是在北面吗?”
弗兰点点头,对方说一句话用了一百多呼吸的时间,中间穿插着大量无用的衔接词,“就是那种”、“的那种”、“这种是..但是不要”、“我想说,就是你们认为的..”,偏偏下一句话就把前面衔接的语言否认了,前后语序没有一点点相呼应的内容,叫人心里发急。
将军是有聆听士兵倾诉的耐心的,必要有。弗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慢慢地,他愈发觉得和这些人交流是一种折磨。
他花了一个罗马时,得到的信息寥寥可数,无非是“北面有整整一个军团驻守边界”、“我们这儿服侍的兵大爷们在我们北面,他们仅仅是维持行省治安的军队”。他们根本面对蛮族的守卫部队,仅仅是行省枢密总督能随意调动的常备治安部队。
而他加入的,只是治安部队的辅兵营。类似这样的辅兵在麦西亚行省有足足五千人,一个营地在二百到四百人不等,由罪犯、小偷、无业者和偷渡流民组成,当然更少不了破产者和债务奴隶..还有更低贱的战俘,战俘通常从帝国海对岸南部的沙漠掳掠来,用作苦役。
为了打听这些消息,弗兰做了一个月的苦差事,力图和这些几乎难以交流的人打成一片。但久而久之,放低身段的他很快遭遇了试探。
最早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