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杂念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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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蚺口[女帝GB]》
杜焕郎手里紧紧攥着手里呼鹰的玉哨,眉尖蹙着望向杜玉颇。
今日母亲安排了他来见陛下,献猎获拔头筹,怎么自家兄长已经在这里了?
杜玉颇眸光深垂,不看身边的庶弟,只是对封赤练淡淡苦笑了一下:“陛下,臣的母亲在呼臣了,那臣便……告退。”
少年人盯着自家兄长缓缓退去的身影,不自觉咬住嘴唇。怪死了!他在这里干什么啊,虽说自己一来他就走了,但感觉更奇怪了!
但转瞬这轻微的不痛快就被压了下去,杜焕郎转过脸来,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封赤练。
“陛下,臣在林中猎获了一头白鹿,想要献给……”
“献给……您……”
秋风拨弄着树叶,日光如碎金般片片坠落,挑在圣人柔软的黑发上。他的眼睛一瞬被那碎光刺伤,忽然就看不清楚她的形容了。
那位少女帝王好像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成为一座宝光湛湛的神像。他吃惊地望着这神像,看到她的脸颊从光相中浮现,对他微笑。
“你就是小杜郎君呀?”她笑着说,“快来,到我这里来。”
原本应该说的话在舌头上打结,脑袋里想的东西忽然变成一片空白,杜焕郎怔怔地走过去,望着她向他伸出的那只手。
有那么几息他突然好希望自己变成一只毛皮漂亮的小兽,能把头颅伸到她的手下,让她抚摸自己趴平的耳朵。
这就是圣人啊……
封赤练的手没有落在他身上,她轻轻点着身边侍者奉上的赐物,没有拿,反而很孩子气地从果盘中拿了一枚楂子抛给他。杜焕郎接住楂子,迷茫地看着它,半晌才珍而重之地把它放进衣袖里谢恩:“臣谢陛下……?”
“只是谢陛下吗?” 封赤练笑着问,“小杜郎君只愿意拿鹿给我,却不愿意拿玉来换吗?”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的瞬间,杜焕郎感觉自己好像接住了一枚炭火,它烧着了他的手,一路烧进骨髓里,烧得他的心口灼灼的疼。
玉?他应该是带了玉佩的,可那样的玉佩配得上圣人吗?
封赤练看着眼前局促打转的少年,那双神情很柔和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关系。”她说,“那小杜郎君就先欠着我吧。”
那双被秋日日光照得金粲的眼睛望着圣人,他讷讷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梁知吾的几个学生在林间徘徊,她们马上挂着猎物,但明显意不在狩猎,其中一个纵马出去跑了一圈,又气喘吁吁地折回来。
“啧,怪事,商安时呢?老师叫他不要离锦帐太远,他怎么一头扎进猎场里就没影子了?”
“快去找吧。”另一个说,“杜家那小子已经直往圣人面前凑了,他要是一会马球也耽搁了,那这次就什么也白瞎了。”
她们低声议论着,骑上马向林子另一边走过去,而远处的树荫随之动了一动。
商安时把马系在树上,从马背上解下挂着猎物的绳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叹了口气。
他有一张颇书生气的脸,眼角微微有些垂,显得那张脸总有些愁绪一样。如今手里拎着猎物躲在林间踌躇,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为情所困的少年郎。
在距离这里不到五十步的地方,正有一队满载的人马往回走,不时有阵阵笑语被林间的风捎过来。他看不到,但他的耳朵能清楚地分辨出每一个声音,在那些声音中,有一个人像是宣纸上坠了一滴朱墨,顷刻间就盖过其他所有。
越星。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字,感觉喉咙里要泛起血腥的甜意。
“越星……!”
当年拜入恩师门下,宫中举行的宴上他匆匆一瞥,正望见人群中的杜家长女杜凌瑶。
那时她刚刚入仕,身上还不是紫袍,头上簪几朵红梅,像是刀刃甩出去的血珠子一样艳。他看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在做什么,她意识到他的目光,也瞥回来,带着可爱的傲岸。
那一刻,商安时就知道自己完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他这个可耻的学生却喜欢上老师政敌的女儿。有好几次商安时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凑上去,语无伦次地与她搭话,或是手忙脚乱地把一盏新得的彩灯送给她。
他希望得她的冷眼,被她嘲笑,呵斥,叫一盆冷水浇灭他这胸中燃烧的火。可杜凌瑶总是挑起眼角,笑眯眯地从他手里接过东西。
“哎呀,难为你有好东西都想着我呢。”她说,“咱们也算是亲近的朋友了吧?”
“家母和右相年轻时也是好友呢,现在朝堂上拌两句嘴是形势所迫,总得做个样子给圣人看呀?咱们这些小辈就不要往心里去了。”
她一直没有结亲,虽然身边总是有漂亮的少年郎,但哪一个都没长长久久地留下。于是他心里的火就总是不熄,不时从喉咙里窜出来灼得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