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玉郎君 第(1/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蚺口[女帝GB]》 

    秋狝在即,杜府养的绣工开始忙活了,外面订的衣服不能直接送到府里贵人们手上,还得等经他们一番检查修饰。侍弄好了才由专人用螺钿漆盘托着,送去堂前给家里的女娘郎君挑选。

    新制的胡服猎装摆在桌子上,一瞥就能看到中间那套最惹眼。

    那件胡服是缇色洒金,有松石色的翻领,领上绣着双色线的宝相花,一条金银狮子首的蹀躞带叠在上面。

    以往这样的衣裳都是专供杜家长女的,但今天杜凌瑶拿起腰带,对身后招了招手。

    “阿焕,来长姊这看看新衣服。”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脚步轻快地过来,伸手接了那蹀躞带在腰上一围,抬头对她露出个笑脸:“阿姊疼我!……这回可不会和旁的人撞了吧?”

    “你阿姊向来疼你,”杜凌瑶抱臂含笑,伸手戳了他额头一下,“岂止这一次?小白眼狼。上次略略和人撞了肩上的绣花,你就记你阿姊这么久。”

    少年人嬉笑着把头靠在杜凌瑶手臂上:“岂敢呢,千错万错都是那群贱奴的错,肯定不是姊的错。”

    他一双尾端微挑的眼睛,笑起来颊旁浅浅两个梨涡,带着年轻人的天真气,但眉宇间杜家人的轮廓又让这天真气和懵懂软弱沾不上边,反而露出几分骄傲的锋锐来。

    “换了衣服去给阿母和你耶看看吧。”杜凌瑶把托盘递给他,没说什么,袖着手看他心满意足地带着衣服从堂中出去,才转过身来看她和杜焕郎说话时进屋的人。

    “走路没声没息,直似个鬼一样,”她说,“想吓死你姊?”

    这话也不严厉,但和与杜焕郎说话不是一个语气。

    被斥了一句的那人也不还口,只是看着杜焕郎远去的背影,又把目光移动到桌上剩下的衣服上:“你与母亲想好了,真要送阿焕进宫?”

    杜凌瑶哼笑了一声:“不然呢?送你进去?杜玉颇,你这话就不该问。”

    被叫杜玉颇的青年年长杜焕郎一些,他是家中二子,与杜凌瑶同父。与刚刚那个明艳的少年人相比,他的色调淡很多,柳眉,微垂的眼角,生得很端方清俊的面容,有些君子如竹的味道。

    他低低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总得去个人,”杜凌瑶从桌上捡起一块玉佩,在杜玉颇身上比划了比划,“梁知吾那边肯定也有动作,不知道这次秋狩圣人的后宫要怎么变动。进宫不是容易事,一辈子就交代在那了,有他替你去跳这个火坑,你不庆幸就罢了,还心疼上他了?”

    “我没。”杜玉颇别了别脸,“只是觉得阿焕年纪还小,宫中凶险,有些事他把握不来。你忘了,舅父的事情还在眼前。”

    先帝三皇女是杜家旁支所出,其父不擅宫中争斗,后死于宫变。杜家私底下时常有些议论,若是当时他警醒些,说不定三皇女不会死,后来这位置上的……也难说是谁。

    “今时不同往日,再说遇到什么事总还是看家里帮衬不帮衬得了的,少操那心吧,”杜凌瑶随手把玉佩往桌上一扔,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蹙起眉来,“杜玉颇,你别跟我说你对圣人起了什么心思。”

    她转身向着他逼过来:“你少府少卿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你要是想自毁前程,不用母亲动手,我自断了你的两条腿。”

    杜玉颇闭上眼睛,有几息没有说话,再睁眼时他自然而然地错开视线,不看杜凌瑶:“我没有,我不过是可怜阿焕罢了。”

    “你最好没有。”

    杜凌瑶威胁似地戳了他肩膀一下,转身离开,只留他一人默默然站在原地。杜玉颇慢慢松开紧攥的手,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几个白色的月牙痕迹。他面无表情地翻过手掌,看着手心的印记,苦笑起来。

    “我可怜他?……谁来可怜我呢。”

    秋风瑟瑟,华盖葳蕤,纵鹞鹰,牵尨也,当是时。

    各家的女娘郎君都打扮上了,翻出家中最好的猎装,牵出提前喂足了豆料的健马,有平日里不对付的,见面难免互相比量比量,暗地里挑衅几句,等着上了猎场或马球场再真刀真枪地比试。

    封赤练秋狝的车驾已经安排下去,这次她特地带上了封辰钰。这位五皇女自上次吞金之后就被赦免,以宗室的身份接到内宫调养,连带着冷宫那个叫乔双成的管事也一并升了进来。

    说是调养,其实更像是圣人多了个内臣玩伴,平日里时时带在身边。

    “皇姊?朕这一身好看吗?”

    宫中为封赤练备下新制的猎装,黑底赤龙纹,日光照在上面有五色的宝光,是寻了孔雀颈上的羽毛掺在金银线里绣出来的。她换上衣服,展开手臂给封辰钰看,那双盲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封辰钰只能默默地伸手去摸。

    “臣不知道,”她说,“或许是好看的 。”

    跟在封辰钰身边的乔双成就捏一把冷汗,自家主子蔫乎乎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圣人总把她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