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十三章 自惭此身非梧桐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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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纯在文武墙下徘徊了许久,仍是不愿相信自己方才所见的一切。

    若非亲眼所见,他实难将“逾墙私会”的行径安在章怀春头上。

    她是侯府端庄守礼的大女公子,更是他心中高贵圣洁的神女,是与他两不疑的恩爱夫妻,又怎会逾墙与人私会?

    他与她将将才有了槐序。

    他信她,可亲眼目睹她那样的行径,他始终难以释怀。

    何况那明家小郎君护着她过墙时,那黏在她身上的目光,他从始至终皆看在眼里。

    那一刻,他便知道了她竭力向自己隐瞒的、那个在两人新婚夜里向她吹奏相思曲的郎君,正是与她比邻而居的明小郎君。

    ***

    月已中天,在这灯火长明、万家欢聚的除夕夜里,侯府却一片死寂。

    西跨院内,只有青楸一人立在寒风冷露里翘首以待。见到孤身一人的章怀春,她忙迎上前取下了她肩上的药箱,却是一眼便瞅见了她衣襟上的血渍。

    “女公子这血……”除夕见血,在青楸看来万分不吉利。

    章怀春毫不在意地道:“不必惊慌,不是我的血。”又问,“槐序可睡了?”

    “睡下了。”

    章怀春进屋便去看了女儿,但因怕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气太重惊醒了女儿,她也不敢凑近了去看。

    而在槐序的摇车旁,已然还睡着她家四女公子。

    自槐序重又能吃乳水后,阿母又派了婢女兰苕来照料槐序,乳母却仍是奚伯的女儿奚瑶。并非侯府寻不到年轻康健的乳母,只因奚瑶在阿母跟前哭诉了一番,阿母念在奚家在府上做了多年工的功劳上,便又将人派了过来。

    既是阿母点了头的,章怀春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许是奚瑶回西跨院前已将四女公子安抚好了,四女公子再没闹过了,反倒会帮着奚瑶照料槐序,时常会赖在这儿不肯回一庭芳。

    眼下,她依偎在奚瑶怀中睡得香甜,那张滚圆的脸被火光照得如同那枝头熟透了的柿子,她心下不由一软,轻声对奚瑶道:“已至午夜,槐序夜里不会再吃乳水了,你为她换上溺袴[1]便带四女公子回一庭芳歇着吧。”

    奚瑶笑道:“那我先送四女公子回去了。回去后,我挤一些乳水送过来,就怕槐序夜里饿了要吃,女公子到时候让人将乳水温一温再喂她。”

    夜里为槐序挤一盏乳水备着已是常事,章怀春颔首道了声辛苦,便让青楸将她与四女公子送回一庭芳,也顺道将乳水取回来,不必再麻烦奚瑶跑一趟了。

    章怀春又对守着槐序的兰苕细细叮嘱了一番,便入了内室。

    她未在内室见到郑纯,只当他这时候在西厢陪着闵氏,倒也未曾多心。

    她换下了那身沾了阿兄血渍的衣裳,简单理了理在外被风吹乱的头发,青楸便将乳水取了回来。

    为章怀春更衣时,青楸才问出了搁在心中许久的疑问:“郑郎君去寻女公子了,女公子怎是一人回来的?”

    章怀春心中一震:“他去东院寻我了?”

    青楸点头:“他是见女公子久久不归,心里放心不下,便寻去了漪兰院。婢子将女公子在演武场为世子治伤的话对他说了,他让婢子先回来帮着照看小女公子,便一人去了演武场。”

    “我没见到他。”章怀春不禁心生担忧,“他去了多久?”

    青楸道:“有好一会子了。”又道,“女公子莫忧,郎君鲜少往东院去,许是迷失了路径,与女公子错过了。女公子歇着吧,婢子再去东院寻一寻郎君。”

    章怀春却道:“你与兰苕好好照看槐序,我去寻他便好。”

    青楸只得又为她穿上御寒的裘衣,提灯将她送出了西跨院,仍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女公子真的不要婢子一道儿去寻么?”

    “不必了,你回去吧。”

    青楸也只好作罢,叮嘱她早去早回。

    ***

    穿过那片光秃秃的柿林,行过花园一角的滴翠亭,章怀春便在那亭中见到了郑纯。

    亭子四角燃了灯,他孤身立于那片灯火下,见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又似藏了诸多情绪在其中。

    章怀春只觉他好似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裹了霜雪的郎君,清冷又疏离。

    月色昏暗不明,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沉默却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座山,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双眼里,暗沉无光,好似一滩死水。

    “郑纯……”无需多言,章怀春便知道他应是看到了他从明桥院里翻墙而回的行径。

    她的心忽如急雨狂跳,惊惶又紧张。

    她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今夜那荒唐的行径?

    寒风吹沙,浮云吐月,她一时被风沙迷了眼,一时又被月光晃了眼。而她与郑纯之间却好似隔着一堵无形的屏障,她被风沙席卷,而他,却沐着月光,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