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十三章 自惭此身非梧桐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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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尽收眼底。
“你是不是看到了?”
郑纯心口一紧,故作不知地问:“看到了什么?”
“看到我翻墙与明桥私会。”
她主动戳破了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他忽不知还该如何自欺欺人,只想逃避:“夜深风寒,先回吧。”
章怀春心里头有如寒风过境,暗叹一声,便跟上了他的步伐,在他身后唤了声:“郑纯。”
郑纯脚下微顿,却不敢面对她,他害怕从她嘴中听到与明家那小郎君有关的任何字眼。
身后脚步声渐近,她已提灯行至他跟前,看着他的目光始终坦荡,不躲不闪:“阿兄因重伤昏迷不醒,又不愿惊动旁人,我逾墙只为救他,并非是与人私会。”又问,“你信我么?”
郑纯忽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支相思曲……”他仍心存侥幸,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是明小郎君为你吹奏的么?”
章怀春本也没打算再瞒着他,轻轻点首:“是他。”又更靠近了他,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我心悦的是你,你莫要自寻烦恼,也莫要疑我会变心。”
话音方落,她便从他脸上摸到了一点湿意。
见他这般模样,章怀春只觉胸口胀痛,抬手想为他擦干面上的泪渍,他忽偏过了头,竟是不想让她再碰他。
“郑纯。”章怀春不喜他这副闷不吭声的模样,将他的脸掰了过来,“我们说好的,有什么话当面说,莫藏在心里。你不信我么?”
“不……”郑纯的声音已然嘶哑,“我只是怕……”
“你怕什么?”章怀春是真的糊涂了,“即便明桥真对我存了男女间的那点心思,但我的夫婿是你,你怕什么?”
“他不一样……”郑纯忽就看着她笑了,“怀儿,你待他是不同的。若不是打从心底里信任他,纵使世子真的命在旦夕,你也不会深夜逾墙去他院里救人。世子不想惊动旁人,你本可让明小郎君将世子送回东院救治,再将人送过去,可你没有。”
章怀春认真道:“阿兄重伤昏迷不醒,过不来,更经不起被人搬来挪去地折腾。阿兄伤得很重,我若是再迟一步,他怕是就没命了。”又放柔了声气道,“斑郎,莫这般疑我。我们已做了两载夫妻,在扬州更是历经过生离死别,槐序便是我们在异地他乡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出生的,是属于我们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你怎可因我今夜不得已的逾矩行径便如此疑我?”
郑纯忽觉羞愧,但“明桥”这根刺却已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口,时时刻刻戳刺着他的心。只是念及这个名字,他便会嫉妒,理智早已荡然无存,对她也只剩猜疑。
她能因不得已为那郎君逾一次墙,便会因更多的不得已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其逾矩越规。
她分明早已知晓那郎君的心思,知晓那支相思曲是谁人而作,却苦苦瞒着他。若非他今夜偶然撞见了两人的行事,他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他只是被招进侯府为章家绵延子嗣的,本不该生出多余的心思,更不该溺进这虚妄情爱里。与她相识至今,也不过三载时光,这又怎及自幼便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郎君?
三年里,那郎君已然长成了一个俊美无俦的郎君,家世显赫,身份尊贵,武艺超群,与她有着自幼相识的情分,他这样出身寒微又寄人篱下的寒门子弟,又怎比得过?
他从未这样恐慌无措过。即便当初知晓了天家对她的心思,他也不曾有今夜这般的心情。
她柔软的唇忽落在他眼尾,双手捧着他的脸,脉脉含情地凝视着他的眼,柔声轻语:“斑郎,你不信我么?不明白我对你的心么?旁人的心我无法左右,但我的心,自见你第一眼,便在你身上了,也只在你身上。”
听了这番温柔深情的告白之言,郑纯心中激荡,泪水无声无息地滑出了眼眶,大有泪雨滂沱之势。
章怀春恍然记起她在生下槐序后,他也曾这样哭过。
他心思温柔细腻,也敏感多情,章怀春知晓他因何而哭,举袖为他揩泪。他并未躲开,只是垂眸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哑声道:“对不住,我不该疑你。”又忐忑不安地问,“你日后莫再独自一人去见他了,好么?”
章怀春一怔,随即便展眉笑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