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哲淋了雨，冲了澡，半夜还穿着睡衣悄悄出去折腾了一通，早上起来有点发烧。两颊酡红，整张脸埋在被子里不说话。

    只是发烧的话倒不是大病，裴城匆匆披上衣服，出门买药。

    临走的时候阿哲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用无力的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角。裴城转过身，轻轻抬起那只手，把它安安稳稳塞进了被子里。

    雨后的清晨有一种被涤荡过的清新安宁。

    裴城的心情像天气一般豁然开朗。他决定把推介信还给叶向哲，让他自由张开翅膀，飞往每一个想去的角落。而自己虽然被条例束缚着，却不是毫无转机，办法总是有的，只要他愿意努力。

    附近的药店太早没有开门，裴城多转了一条街，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不歇业的药店，买了些常用的退烧药和感冒药。回程的时候颇有兴致地买了生煎包和豆浆，他都产生了错觉，一度以为自己在度过美好的婚后生活，小娇妻藏在被子里，等着他回去投喂。

    然而现实毫不客气地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等到裴城回到自己的公寓，叶向哲已经没了踪影。日前被雨淋湿的衣服还丢在浴室门口，倒是自己的衣柜被翻得乱糟糟，叶向哲大概穿走了一整套。

    裴城皱着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慢悠悠地巡视自己的房间。叶向哲走的惊慌失措，到处都留着他慌张的痕迹。

    可是他逃什么呢？

    裴城想到他昨夜悄悄烧了茶几下的两张纸，若有所思地想，莫非是没经过自己同意擅自把东西给烧了怕解释不清？他心里想着，踱步到书房，从键盘下面抽出两张干干净净的介绍信和函授。

    烧了个假的还怕成这样，裴城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时间尚早，裴城料定生着病的家伙无处可去，找了个木盒子将东西放进去，顺手将早餐和退烧药都带上，匆匆到叶家堵人去了。

    他这次去的急，开了车。

    又怕自己脚程比阿哲快了，一路上都开着窗子，抻着脖子观察路上的行人，饶是如此还是一无所获，最终在叶向哲家门前停下。

    叶家过分安静，让他不由得有了一点点担心，叶向哲如果没有回来那么他在哪里？

    裴城按了花园外的门铃，眼睛瞥到园子里一株灌木，曾经被叔叔胡乱剪了个样子，如今倒是长成了最为繁茂的植物。大约是在监控里看见了自己，自动门缓缓打开了，杨珊略显疲态的声音传来：“裴城啊，先进来吧。”

    对讲里传来一声很干脆地挂断声，裴城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只能急匆匆冲了进去。

    杨珊迎在门口，身上松松垮垮套着一件格子开衫，整个人疲态尽显，只能从站立的姿态中隐约看出昔日的三分优雅。

    她轻轻向裴城身后瞥了一眼，哑然：“阿哲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裴城脑子一涨，暗自骂这个小病号到处乱跑，嘴上说着“我去找他”转身便要离开。杨珊却上前一步，拉住了裴城的胳膊，轻轻摇头叹息道。

    “向哲自己有主意的，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她绕过裴城把门关上，裴城便只能尴尬无措的站着，悄声提醒：“早上起来，阿哲有点发热。”

    杨珊猛地回过身，灵动的双眼里藏着怒气，纤细的手指拧在一起，死死盯着裴城。

    良久，却脱了力，叹息说。

    “算了，向哲是自愿的，我也不好多怪你什么。”

    不是，这误会到哪去了！裴城尬尴不已，连忙措辞，自证清白：“阿哲就是在我那住了一宿，发烧是因为淋了雨，我俩真没什么······您知道他昨天去找我了？”

    杨珊显然松了口气。

    她睨了裴城一眼，无奈道：“向哲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答应过，不拦着他的。”

    裴城心里一甜，只是这甜还没感受真切，便听杨珊变了口气，冷声质问道：“你拿小哲东西了？”

    裴城猛一哆嗦忙不迭把小盒子抬起来，上供一般打开展示给杨珊：“在这呢在这呢，我就是来还东西的。”他手上端着木盒子，还挂着两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药和生煎包，崭新的鞋子也溅上了泥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杨珊气消了些，将盒子接过来，看着里面东西的目光瞬息温柔。

    “你知道向哲为了去这所学校有多努力吗？”

    她轻声说。

    “第一次去参观的时候他就很喜欢那里的氛围，喜欢听怀特教授弹琴比喜欢他爸爸还多一点。开阳吃了好久的醋。”

    她看着那两张纸缓缓忆及往事，整个人变得温柔无比。

    “后来他就拼命地练琴，整夜整夜背谱子。不停地坐飞机，面试，被拒绝，面试再被拒绝。那时候他确实小了点，再有天赋表现得也没有其他的哥哥姐姐们好。”

    “折腾了许多年。”杨珊看向裴城，“终于成功了。”

    裴城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