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顺利出国，叶灿申请了长假却没能得到批准，他同当时的老板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他放弃了光明的前途，从公司走出来的那一刻意味着一切都要从新开始，包括打拼数年的工作和人生。

    他又一次回了叶家，没有人逼迫，自投罗网。

    为了办理护照和一系列出国的手续，为了一直没能从叶开山名下签走的户口，他有许多不得不回到香海的理由。而那个时候叶灿并不知道，叶氏地产又一次陷入了巨大的危机，就连叶开山的靠山帮手们都纷纷跳下了这条昔日辉煌的大船。

    可是这一次没有军工来帮助他苟延残喘，叶开山不断动着小心思，向外压制媒体报道，向内给员工传递虚假的消息，欺内瞒外，父子两个好不热闹。

    而叶灿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叶家，要去了家里的户口本，每日奔波在民政和海关，他说他要去见李斐然。

    简直是一块送到叶开山嘴边的肥肉。

    他当然要让叶灿去。叶开山早就在怀疑了，几封信件来往能证一时的情谊，若是十年过去两个人还只是借用书信沟通，那就大有问题。再者说，叶灿离开家多年，李斐然是不是仍然给他写信，又或者两个人有了别的联系方式，叶开山无从得知。

    既然叶灿主动提出要去见李斐然，那么他绝对不会阻拦。风雨飘泊的叶氏，或许只有在李斐然那样巨鳄财阀的手下才有一线生机。

    几经辗转，叶灿终于在圣彼得堡落地，他只会一点点不甚流利的英语，同当地人交流起来颇为困难。好在出了机场，叶向哲就站在路边一辆车前等着他。

    “堂哥。”叶灿提着行李箱，匆匆赶过去。

    他的堂哥永远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口中说着前来接机，做了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打车来到机场，带上他再打车回去。叶灿一个人苦哈哈地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看着叶向哲古井无波的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堂哥情商是有点低。

    叶向哲同他并坐在后排，对司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叶灿听不懂的话，车子便朝着一个方向，缓缓启动。叶向哲舒了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对折好的花体卡纸，是罗果家酒会的邀请函。

    “一会我们就到爸爸在的酒店，我让他明天带上你。千万记住，一定要跟着爸爸，这样就算李斐然那家伙不认你了，罗果家的人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谢谢堂哥。”

    叶灿把邀请函接过来，看着精致的文字和上面皱巴巴的折痕，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堂哥，你今天就跟我说这些，明天你去做什么？”

    叶向哲拆了块糖果，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象是某种戒断的应征：“把你送到酒店我就走了。”叶向哲说，“裴城回国有一阵，一直没有消息。我去看看，是不是给他爸打死了。”

    叶灿才惊觉，裴城和叶向哲的关系被熟识的人早就默认，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更大范围的公开过，像是叶开山至今也不知道叶向哲和裴城的秘密。这次恐怕是被裴城的家里人发现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叶向哲睨了他一眼，“用不着你同情。”他哼道：“你比我还惨，瞎同情个什么劲呢。”

    叶向哲带着叶灿见过叶开阳，他们叔侄俩其实也并不熟悉，只有早年间贺新春才有的几面之缘，互相倒也没有硬是客套。叶开阳让他自便，到了时间自然会叫他，叶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房间的窗子正好可以看到叶向哲站在路边，悠闲地抬手招车，姿态随意，两手空空。

    住在圣彼得堡酒店的叶灿失眠，他看星空，与香海没什么不同。他和李斐然头顶着同一片蓝天，却莫名其妙的相隔十年。

    第二天的傍晚，叶开阳叫他做好准备。于是叶灿也穿上剪裁得体的燕尾服，领口攒着花褶，带着贴合修长的绸丝白手套，像一个真正的音乐家，紧紧跟在叶开阳的身后。高大健硕的白皮俄国人验视了两人的请柬，恭恭敬敬地派车把他们送去庄园。

    车子行过繁花长廊，途径山壑水池，在纷杂的人雕中逡巡，又掠过大片的草地，终于停在巍峨的欧式古堡前。建筑像同他在网上看到的一样，三座圆拱顶的欧派城堡，大门开了三扇，像座博物馆一样大气磅礴。

    一位干练的金发女性迎上来，用流利的汉语同叶开阳交流，时不时进行一些翻译。叶开阳被引荐着，同站在门前迎客的一排男女一一握手，亲吻一位女性的手指。而叶灿从始至终只需要在伯父身后站好。

    在门口耽搁了一会，那位精通两国语言的女士请他们进去，一路指引，将叶开阳迎进主会场，落座于高台上的钢琴边。

    “您可以先熟悉一下，这就是您晚上演奏的钢琴。”

    叶开阳轻轻扫了一眼，按下一个白键，温和地笑道：“很好，谢谢您。”

    女士微微躬身：“会场的座位很随机，您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在演出之余下去坐坐，今晚除了您之外还会有许多艺术家到场。”

    “好的，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