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129章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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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人间烟火气尚少,只有鸟鸣声循环往复。
纳兰容若坐在“花鸟风月楼”中,吃酥饼,饮早茶,等待张纯修过来。
座师蔡启僔已经归来,容若还未前去拜访。
想来,抽空到蔡先生家里去,听他说说江南旧事,看看他这三年来的文章、共论学术之事和士人风气,也是极好的。
自己输了翰林梦,座师得以被皇上再用,也算是各有各的命数,强辨不得,问理不得。
酥饼里面夹的是板栗馅儿,软糯可口,只是跟明府的“精致”相比,还差了一些细腻和几粒调味的陈皮。
容若完整地吃掉了一块馅饼后,临窗捧茶而饮。
只怪自己来的早,天色才亮,行人才动,街道才闹。
张纯修走过来。
他跟容若打了招呼和稍作问候以后,就用目光瞧了斜对面的一个客人一眼,对容若道:“容若你看见那个人没有?他就是严绳孙,跟姜宸英、朱彝尊并称:江南三布衣。”
“我听汉人朋友们提过他。”容若手未释茶,“之前皇上叫他做官他不肯,后来还是进翰林院当了检讨。”
“我不敢在你面前提‘翰林’二字。”张纯修拿过桌面上的玉米芡实糕来吃,“你倒好,自己说出来了。”
“不瞒张兄,时不我待,机不我与,我心中始终对皇上之举介怀,不是‘遗憾’或是‘无力’二字能解。所以即便是我知道自己入宫以后,去翰林院见座师蔡启僔方便,我也不愿踏进那道门,就好像是——曾经神圣而令我向往的地方,再也不属于我了一样。”
“容若我问你,翰林院的书你看过多少?院务你熟悉多少?跟里面的大儒们之间投机的话有多少?”
“陆陆续续十几载春秋,大体上都看遍了;院务应是到了那种可以直接上手接管的程度,没有自夸自大,只是觉得自己有能耐来与诸生一同背负整个翰林院,毕竟向皇上提出复翰林的人是我。年少时的志气,终究是没等到挑起担子的那一天。”
“我倒是觉得,你跟徐乾学一起共事,不会舒心。”
“他是他,我是我,院内各编修各有一桌,不想被旁人打扰,立起‘免扰牌’来就是,想来徐乾学也不敢无视规矩来直面刁难我。”容若无奈一笑,“张兄,不单只是面对徐乾学,我这一生,用心良多舒心少,我都知道。”
“你跟徐乾学敌友参半。”
“徐乾学身上同在在才学与利益,你说我能择一而从吗?我不能。所以才会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师生关系,顺天下人的心。”
*
容若看向那一边,严绳孙刚刚吃完早点,准备离开。
此时的容若,并不了解严绳孙其人,只从别人口中听得:
荪友的书画造诣极高,平日里爱读史书,因为皇宫里当差已经有一段时日,所以知晓不少宫闱秘事也难说。
荪友是个骨子里装有上阵杀敌的志向之人,从文只为博古通今、让墨水满肚,留下一个“文人”之名。其曾向皇上请战,结果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上头的人故意拦截了文书,郁闷了好些时日之后,才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做了承认,写下八篇诗文做祭。
荪友身怀韬略,也曾打算辞官之后就回老家经商,奈何还有未了之事,那就是:未见顾贞观将蒙冤的吴兆骞从流放之地救出,所以才留在宫中继续担任文职。
为此,荪友常常悔恨,自己见到皇上的面的机会微乎其微,难以为顾贞观尽力,才使得于事无补,让吴兆骞继续在宁古塔受苦。
容若笑了笑,道:“张兄,严绳孙的这顿饭钱,算我的。”
“他不是留下银子了吗?”张纯修问,“你为何还要多付一份?”
容若道:“他人还没有走出这个场子,钱财自然可以拿回去。”
张纯修便叫来了店里的跑堂,交代道:“你去楼下叫住方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客官,就说有人拿他当朋友,先请一份早礼为敬,将银子还到他手里去。”
跑堂挠头,问:“楼主,咱们不能直说用意吗?”
张纯修笑道:“纳兰公子的本意不在施善一份饭钱,严绳孙要是能想明白:这个场子是谁的场子?这个场子是谁说了算?便能先把善缘往心里存。”
跑堂点头,“小的这就下去,会把差事办好。”
那跑堂走后,容若忽然问:“我尊敬有才学且有骨气的人,待我访过座师蔡启僔,会寻个机会把严绳孙邀到明府,留他在明府住些时日。”
张纯修惊讶:“你阿玛明珠能同意?”
容若平和道:“明府若大,多个人不做影响。只是对我个人而言,多一份朋友之乐而已。”
张纯修开玩笑道:“你就不怕严绳孙一旦住下,就不肯走了吗?”
“他不会厚脸久住。”容若摇头,“或者说他肯小住时日,已经是给我面子了。”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