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摸之前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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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

    自幼众星捧月,人人喜爱他、巴结她、顺着她、哄着她,小郡主也习惯了这般追捧,觉得理所当然。

    偏偏傅湘前“有眼不识泰山”,每每从她面前经过,看都不看一眼。

    这赤裸裸的“忽略”,成功引起了小郡主的一点注意,却并没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反而给小郡主带来了某种无法理解、也难以言说的“童年阴影”。

    因这仆童平日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对她趋之若鹜,甚至从不靠近,却会躲在各种地方暗暗窥视她。

    有时是抱着柴禾杵在门后,只露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被管家骂了才去干活;

    有时是拿着镰具隐于树后,跟要暗杀人的小贼似的;

    有时是月光下的灌木丛内,他如安静蛰伏的小兽,也不知躲在里面干什么,某次给抓萤火虫的小郡主直接吓哭了;

    有时则是和大人们插秧累了,坐在田埂上喝水,傅湘前会偷偷看她扑蝴蝶。

    人对于长时间驻留自己身上的视线,是很敏感的。

    彼时年幼,黛窈自然不会多想什么,只本能觉得那仆童看自己的眼神深深寂寂,如阴沟蛇虫一般阴冷黏湿,令她感到很不舒服。

    这时候的小郡主,其实还算不得讨厌傅湘前,只是不喜欢。

    直到后来盛夏的傍晚,夕阳绚烂,暮色将合未合。

    小郡主头顶花冠。

    傅湘前不小心打翻手中烛台。

    结果火势蔓延,烧毁了谢家后院朝西的一整排屋子。

    那些被烧毁的屋子里,有专属于小郡主的私人闺房间。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玉玩,黛窈不稀罕,可屋中堆了好些自京中带来的,娘亲曾送她的各种礼物——

    会飞的蜻蜓。

    发光的石头。

    纸叠的青蛙和鹤鸟。

    金箔小房子,笑脸布偶……

    样样都是小郡主的心肝宝贝。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小郡主哭得稀里哗啦,就差没在院子里打滚,怄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谁也哄不好。

    讨厌傅湘前,就从这时候开始了。

    这件事情最终如何解决,那仆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当然不在小郡主的操心范围。

    只是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黛窈每每再见傅湘前,他都鼻青脸肿的。褴褛衣衫下,新伤叠旧伤,手臂和小腿都是细密鞭痕。

    庄里还常有其他小孩围着他打转,嘻嘻哈哈道:“听说你把主家的房子点燃啦,你娘把头都磕破啦                                                ,流了好多血,谁让你惹谁不好把小郡主惹哭了,你跟你娘做牛做马也赔不起那几间屋子吧!”

    “你爹是不是又打你,又骂你是累赘小野种啦,你真的是野种哇?”

    童年的时光仿佛会飞。

    转眼第二年夏天,黛窈五岁半了,又从阊州城里回到乡下谢家庄。

    彼时在京任职的外祖父谢呈礼已然致仕还乡,老人家年轻时天资绝伦,十八岁中举,二十一岁高中状元,一生官途起起落落,但也曾二度入阁,人称谢大学士。

    便是这样一位老人,莫名对傅湘前这个不起眼的仆童很是青睐。没接触几次就夸他聪明早慧,还在闲暇时教他读书写字,说这孩子命不好,若生在优渥门庭,将来必为惊世之才。

    黛窈听不懂这些。

    但黛窈印象最深的一次,彼时她正启蒙,除了学写自己的名字,还每日被外祖父哄着背背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什么的。

    小郡主不想背书,背书太累了。

    正跟外祖父撒泼打滚哼哼唧唧,那仆童经过时,口中碎碎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小郡主:?

    那之后,自己讨厌的仆童,也不知在外祖父那里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给老人家哄得笑呵呵,渐渐混成了自己的贴身跟班,外加小书童。

    非但替外祖父母监视她读书写字,还常打她的小报告,不准这样不准那样。

    因有“前仇”,小郡主起初对这跟班抗拒得不行。

    “才不要小叫花子跟着我,他一个卑贱仆童,脏死啦,人家不要和他一起玩……”

    恰逢谢媛下江南探望女儿。

    “叫人小叫花子,很不礼貌哦。告诉娘亲,他有得罪过窈窈吗?”

    这时黛窈已经大了一点,隐约知道自己一句话,有时就能影响别人的处境和遭遇。

    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你娘把头都磕破啦”,小郡主最终摇摇头:“没有,他没有得罪过我,但他总是偷偷看我。”

    为什么要偷偷地看,每次她看回去,他就好像也很讨厌她一样,要飞快地避开呢?

    小郡主想不明白,懒得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