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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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
非但在当年的殿试策文上暗讽皇庭,后来做了帝王身边走狗,依旧初心不改。
这样一个人,下场该是与那些因死谏而被庭杖的官员差不多,怪却怪在帝王屡次震怒,却每每并不降罪于他,反而越发青睐器重。
如此。
傅湘前也曾以为,沈玖瑕不掩瑜。
只是后来渐渐背负满身杀戮,以为斩的该是贪官污吏、大奸大恶,不想作为帝王手中一把刀,脚下一条狗,他斩得更多的是威胁到帝王座下那把龙椅的人。
看到更多的是帝王心术,权力制衡,一如沈玖变着花样挑拨公侯世家——曾经外戚霍允的红颜知己,被以冲喜的名义赐给陷入昏迷的白家小侯爷,便是鲜明例子。
渐渐的,年少的心冷却下来。
此番沉默许久,傅湘前道:“陛下乃天子,万民之君,自当随心所欲。”
“至于禹北九州常年鏖战,时下又逢多地雪灾,重建皇陵一事致使国库虚亏,给不出兵马粮饷,赈不出救灾款项,再加赋税徭役致使民生凋敝,届时禹北军心涣散,民间叛乱四起——”
“臣下自当倾尽全力,为陛下平叛,万死不辞。”
反应过来这位定远侯说了些什么,一旁的樊公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赤裸裸的讽刺,连樊公公都听出来了,何况御座上的沈玖?帝王却是把玩着一枚棋子,似笑非笑道:“傅卿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樊立德,你先出去。”
樊公公战战兢兢,连忙领着小太监躬身退出,偌大的殿中很快只剩君臣二人。
“若朕偏要重建皇陵,并派傅卿去监督此事,你待如何?”
手中棋子轻轻一搁,傅湘前抬眸,对上一双浑浊而犀利的眼睛。
“自任以来,时近三年,臣下不是在出钦差,就是在出钦差的路上。近来时感疲惫,想与陛下告假半年。督建皇陵一事,还请另寻他人。”
若在场有其他臣子,必然会捏上一把冷汗,又或认为这是在玩“辞官”的一套。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一位臣子,胆敢像傅湘前这般“以下犯上”,直视帝王眼睛。
沈玖的关注点却是:“告假半年,所为何事?”
话到这里,无人察觉帝王搭在御座上的手,手背线条隐隐紧绷。
傅湘前道:“下江南,探亲,祭祖。”
四目相峙。
隐隐的暗流又一次于君臣之间荡漾开来 。
入仕三年,沈玖自从得知他在私底下探查淞江府一起早就丧失线索的陈年旧案,便以各种钦差为由,从不给他喘口气的机会。
眼下年关已不算太远,三法司堆着许多案子,诏狱也待清理,帝王却似生怕他有半刻闲着,连督建皇陵这种差事都能预落在他身上了?
一种微妙而怪异的觉知,并非第一次,傅湘前不确定沈玖在忌惮什么。
口中坚持道:“望陛下恩准。”
沈玖怎会恩准呢?
“据朕所知,傅卿时至今日,还在派人找寻少时走散的母亲和弟弟。”这话仿佛是在质问他,下江南探亲,是探哪门子亲?
不待傅湘前答复,帝王从棋盘前起身,负手在殿中踱了几步,忽而续上之前的话题:“婚律一事,你若能摆平内阁、六部,便由你拟定修撰细则。冬狩结束后何时提上日程,你自行安排。”
原因无他——任何律法政改都非儿戏,史上任何变革也都历经风雨时光,甚至常伴腥风血雨,它必然存在一个过程。
这种事情也非一人说了算,内阁和六部官员都将参与其中。但龙椅上的这位率先点头,无疑一种妥协。
一种无数次驳斥之后,最不该出现在帝王身上的妥协。
“再有一件事。”
负手对着宫墙壁画,沈玖语气沉而缓慢:“朕这里有个消息,不知傅卿可愿听上一听。”
*
马球赛后的冰嬉,按照昨日商定的流程,开赛前黛窈得和往年一样,领携参赛女眷先行一支开场“舞”。
“郡主这是怎么了?”
临时搭建的更衣帐中,已经换好装的少女走来走去,整个人很是坐立难安。
时效很快就要结束了。
阿捷却直至此刻也没能回来交差。
外面有礼官再次催促:“郡主,鼓手和乐师均已就位,参赛的世家小姐们也都在场候着了。”
无法。
世上许多事情,并非事事都在掌控之中。
人生也总是诸多意外。
黛窈心下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当真如脑中邪物所说,没有“贴贴”傅湘前,自己就会重新倒霉了吗?即便非要贴个谁才能破解“霉运”,为何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