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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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病情急剧恶化,我记得那是一个夜晚,房间内传来重物砸地的声响,什么东西压倒屏风,碎裂成块。
我拉开门,只看到白日里还嘱咐我无惨饮食上注意事项的医师躺倒在地上,一道深长的劈伤从医师背部贯穿,半截脑袋挂在肩膀,血湿润了地板,顺着走廊浸透过碎裂的屏风滴落到草地。
一滴,一滴
像连绵不绝的春雨。
“该死的骗子。”
无惨呕出一大口血喷涌到床褥,单手捂住嘴巴,指节颤抖着将那柄长刀扔开。
“去死吧,无能庸医,都给我去死!”
医生是很好的人,他自遥远的唐国而来,儒雅随和,他的气质和京都的其他人都不一样,闲暇时也愿意和我聊聊那边的风土人情。
他不像之前的医师们嘴里说好听的话语安抚无惨,他就实而论。哪怕无惨的病情急转直下,也没有唯恐产屋敷家迁怒他而逃跑。
他总说:会有办法的。
但无惨不是个慈悲的人。
他在这里没有亲人,我帮医师收敛遗体,焚烧后的骨灰洒到了医师远渡而来的那片海。
在他的衣物里,我发现了那张沾着血的纸,是他为无惨日夜翻阅古籍配下的药方,字的最末端记录着药引差一味青色彼岸花,然而知晓这种青色彼岸花生长地方的人已经死去。
我将药方记下,烧毁了原件。
奇迹的是,无惨的身体竟然一日日好转。
医生的药方起到了作用,可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无惨不能行走在阳光下。
他渴望吃人的血肉,渴望不老不死的愿望,是谁也无法阻止的贪婪。
就像黑暗里诞生的怪物不能触碰阳光,终生与夜色相伴,囚困在夜晚的牢笼中。
他的五感变得极其敏锐,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听到车马碾过主宅门前的石子路,听清下人们的窃窃私语。
灯火葳蕤中,我看到一只恶鬼慢慢脱去旧日已死的皮囊,朝黑暗新生疯长。
伴随着他病愈,他换上了副温文尔雅的面庞,行走在夜色下。
家主对此欣喜若狂,想要将产屋敷家的所有事物一股脑的交给他,甚至看到了产屋敷家重新回到天皇身边的荣耀。
某天夜里,我半梦半醒间,他突然闯入我的房间,坐到我床头的位置,整个人被夜色笼罩看不清脸,唯有那双猩红的双眼溢满了渴望。
“你最近都不来看我了,为什么?”
他用缠绵眷恋的口吻,身体朝我靠近,冰冷的薄唇贴在肩颈,黑发如云雾般扑面而来,绕住我的脖颈。
那不像头发,更像是一条条毒蛇,正伺机而动缠绕着猎物。
“无惨。”我喊道。
什么时候开始疏远他的?
应该是从医生死后,也可能是亲眼看到他食人的那晚。
也可能是嗅到他房间里越发浓厚的血腥味,和庭院里已经埋葬不完的累累尸骨。
“告诉我,不鸣,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心?”
我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和那双猩红色的眼瞳对上,看清了他眼中翻涌的暗流,他的唇吻落了下来,绵密撕咬的痛感从颈部痛到全身。
我以为他要吃了我,像那些丧命在他口中的无辜生命一样死去。
血奔涌而出的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面庞,遗落在他庭院草坪上的银镯,发簪,那些悄无声息消失的仆人,香奈,芽子。
我记得名字的仆人,和那些仅有一面之缘的平民。
京都里消失的人太多了。
一只冰凉的手扣住我的手掌,一点点的,钻入指缝,直至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死死地扣紧。
夜风顺着大开的窗口钻入,夜晚的温度很低,他的头发和衣角一起凌乱,脸庞沾染上我的血。
他眼皮低垂,露出微红的眼角,像第一次和我出席诗宴时用朱砂红描绘的眼尾。
他一向很好看的,那张脸透着慵懒和情.欲,在夜色里挥之不去。
“别再杀人了。”我说。
意乱情迷间,他脑子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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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过后,他消失了。
他的消失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产屋敷家族的产业照常运作,我周旋于贵族和商贾之间。
只有家主大人对我满腔怀疑,他认为是我背后搞鬼,弄丢了他的儿子,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对我做什么,我早就不受他约束。
可我一直坚信,无惨没有离开太远,他只是太享受疯狂的自由,一时间迷失其中,他始终会回来。
在他消失的这几年里,我从分家收养了三个义子,也打听到了些有关宿傩的消息,等他们能接手产屋敷家后,我也会离开这里去找他。
无惨消失后,家主一下子苍老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