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昕荣回过身蹲下来把玉琳搂在自己怀中，轻轻地哄着、安慰着她。

    “唉！”耿青山长叹了口气，狠狠地说：“这次在县里开会，我把她爹臭骂了一顿，吓得他接连几天躲着不敢见我。”

    “对了，玉琳的病怎么样了？”耿青山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耿叔放心，琳儿的病好多了。”柯昕荣站起身，说道：“我姑妈是省医院精神病专科的主治大夫，我写信给她讲了玉琳的病情，她回了信，说了护理的方法，还寄来了一些好药。”

    “真是为难你们啦。”耿青山歉意地说。

    “琳儿，爷爷来看你啦，你这样做可是不礼貌哦。”靳诠良轻轻拉住玉琳的手，温柔地说：“快来给爷爷打个招呼。”

    耿青山看着玉琳，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玉琳怯怯地绕过柯昕荣的身体，站在柯昕荣身子左边，两只手死死抓住柯昕荣的胳膊不放，看着耿青山，轻轻地叫了一声：“爷爷……”

    “给爷爷问个好。”柯昕荣耐心地教导玉琳。因为玉琳得病后发生了语言障碍，只会说妈妈……药……走了……回来等简单的音节。柯昕荣按照姑妈教的方法，像启蒙幼儿一样帮助玉琳恢复记忆和智力，并寻找实际锻炼的机会。玉琳听了柯昕荣的话，抬起头，想了想，喃喃地说：“爷爷……妈妈好……”

    从玉琳的表情和简单的话语中，耿青山似乎看到了柯昕荣在玉琳身上花费的心血，看到了一个纯真，高洁的母爱为温暖，融化一颗被冰冻的幼小，脆弱的心灵所付出的代价。他被深深地感动，只觉得两眼发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回荡在心中的那份特有的激情。

    柯昕荣招呼着孩子们先睡下了，耿青山和靳诠良又来到了院子里，坐在了那盏煤油灯下。耿青山向靳诠良讲述了他在县里开会的情况，特别是县委对扫盲工作的具体布署和要求，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叫你这个文状元去挖土挑粪，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要在咱卧龙山公社办学校，扫文盲，这面儿帅旗还得你来挂啊。”

    靳诠良听后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他在这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也算不负自己之前学的那些知识；担忧的是，自己带着右派的帽子，不一定哪句话说得不对，惹得谁不高兴，再招致来新的灾祸可怎么办。但看着耿青山那诚恳的态度和期待的眼神，想到自己来到山南县的这段时间，耿青山对自己和妻子的关心以及帮助，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很谨慎地说：“耿书记，我愿在党的领导下好好工作。”

    “得得得。”耿青山摆摆手打断了靳诠良的话，说：“那没帽翅儿的乌纱帽叫人听着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你也别说那些官场话啦，说说你的想法儿吧。”

    他们谈了很久，直到月牙儿已经偏西。耿青山意犹未尽地站起身，说：“校址的事明儿党委就开会研究，尽快定下来，钱是县里不给一分，公社也拿不出很多。穷有穷打算，富有富安排，你就看着家底办吧。这件事办好了，可是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卧龙山的子孙后代都不会忘记你们两口子。”

    “好，那就麻烦耿书记了。”靳诠良感激道。

    把耿青山送出院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靳诠良关上院门儿，转身回到院子里，做了个深呼吸，一阵轻柔的小风迎面吹来，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宁静的夜晚，月光如水般皎洁，洒在靳诠良的身上，映照出他坚毅的面庞和沉稳的气质。他仿佛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帅，正凝视着远方，心中策划着又一个即将到来的战斗谋略。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