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诠良回到屋里，看见孩子们已经睡下了，而柯昕荣趴在桌子上写着公制换算旧制公式，书本大的白纸已经写了厚厚一沓了，堆在桌子上，快成了一幢高楼。m.luhaibing.com

    “怎么还在忙？”靳诠良温柔地问道。

    “我得把这些公式多写几份儿，这样方便他们记账时候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可以用来参考。”柯昕荣听见靳诠良的声音，回复道。

    “你也别太累了，注意身体。”靳诠良心疼地说。

    “知道啦。”柯昕荣笑道，随后扭头问：“耿书记走了吗？”

    “回去了。”靳诠良答道：“耿书记在县里开了半个月的会，刚赶回来，又马不停蹄地来咱们这儿看教课的事情，特别关心咱，挺辛苦的。”

    “嗯，耿书记真是不容易，以后一定得好好报答他。”柯昕荣语气坚定道，又问：“刚才在外面耿书记跟你都谈什么了？”

    “啊！没什么事儿，你这个写完了吗？”靳诠良愣了一下，忙转移了话题。

    “还没呢！还有十几份儿，要累的话你就先睡吧。”柯昕荣说罢便转回去继续埋头写公式了。

    看着为了教学授课忙碌的妻子，靳诠良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想替妻子写，但同时又在想，来听课的人那么多，大人也不少，不光干会计的人要学换算公式，其他的很多知识点儿和理论什么的都需要教，需要写，不能每次都这样一张一张地写吧。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更快、更高效、更便捷地教学呢，不让妻子这么辛苦。

    靳诠良苦思冥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他眼前一亮，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时，柯昕荣又拿过来一张大白纸要裁剪，靳诠良伸出手制止了她，说道：“别裁了，这大纸裁碎了多可惜啊！这些大纸自有它们的用处。”

    “不够。”柯昕荣说道：“好多人都要好几张，他们都说回去要让娃儿看着学，看着背，我也不好意思不给。”

    “这样，我有个法儿。”靳诠良笑着说：“咱这儿有毛笔和磨好的墨汁儿，我用毛笔把公式写在大纸上，写几份儿贴在几个地儿，让来学习的人抄在他们的本儿上。既然他们能替咱去干会计，那就肯定多少识点儿字儿，只是认识的字儿不够多，不够用而已，哪点儿不会咱再个别教不就行了。这样既省了纸，也省了咱的事儿。”

    “这个办法儿好！”柯昕荣称赞道，然后把一张大白纸摊开铺平，又拿来毛笔、墨汁儿和砚台，一起放在靳诠良手边儿，说道：“那现在就开始吧。”

    “好。”靳诠良应道，他坐在柯昕荣旁边，低头开始写。这些换算公式对于他来说是轻车熟路，小菜一碟。他不用打草稿儿，不用画格儿，不用排版儿，转眼间几张大白纸上面就写满了换算公式，既整齐又美观，也没有错误，字体刚劲有力。

    “好！才智不减当年！”柯昕荣拍着手连连夸赞，随后客气道：“靳老师，以后我还得向您多学习嘞！”

    靳诠良戴上笔帽，盖上砚台，淡淡一笑说：“这算啥呀，就这我手还有点儿生了呢，要是在课堂上会比这更好，这只算我以前巅峰状态的百分之五十，不！三十！写点儿这不是手到擒来嘛，我来写不就是用牛刀来杀鸡嘛！”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柯昕荣猛地掐了一下靳诠良的腰，然后故作嗔怪地说：“怎么，又想课堂了？”

    “哎呦！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靳诠良感觉腰间一疼，低声叫道。

    “那一回给课堂上差点儿跌掉了半条命，还不长记性？这事儿我早晚想起来都瘆得慌，手都是抖的，心都是揪的！你知不知道？”柯昕荣脸色沉了下来，不快道。

    前段时间发生的这场翻天覆地的运动使柯昕荣变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见教学二字就心惊胆战，身体发颤。

    靳诠良完全理解妻子此刻的心情，所以并没有急于把刚才耿书记要办学校的想法告诉她，而是想等公社党委定下来之后再慢慢跟她说。

    “那些已经过去了嘛。”靳诠良安慰着柯昕荣：“昕荣，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了。”

    “哼。”柯昕荣赌气道。

    “好啦昕荣，不生气了。”靳诠良缓缓说道：“通过这次土地普查，我看这里的人，特别是下一代，他们太需要文化知识了。”

    “可我们已经尽心尽力了。”柯昕荣心情伤感地说：“我本来是想在家里让琳儿和小乾乾学点儿基础的知识，瞅准个机会让我姑妈把俩孩子接到省城去上学。在咱这个荒远偏僻的地方，啥都没有，啥都学不到，这地方没文化，但咱的孩子可不能没文化！”

    “这里应该有文化。”靳诠良耐心地说道：“昕荣你看，来找咱小乾乾和琳儿玩儿的那些孩子们多好学，多认真啊！他们不该被埋没在这个小山村里啊！”

    “可是……”柯昕荣还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