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番外 纪妧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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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妧做了一个梦。www.modaoge.com

    她梦见自己十七岁那年坐在海棠树下看书, 淡粉的烟霞下,褚珩在一旁铺纸研墨,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镇纸一寸寸抚平宣纸, 弯腰时细黑的发丝自肩头垂下。

    纪妧总觉得, 鲜少有男人能生出这样他好看的头发来。

    纪妧闻到了清淡的雅香,是一旁褚珩的袖袍中散发出来的。她从书后抬起眼来,问褚珩:“褚卿身上熏的什么香?非花非木, 似与旁人不同。”

    褚珩眉目清隽,别有一股经久沉淀的淡雅气质。闻言起身而立,想了想方道:“臣并未熏香,想来是墨香所染留下的气味。”

    纪妧道:“旁人身上的书墨香总有股油烟味, 你身上的,却是很干净。”

    那年的褚珩刚及冠,承了夸奖后便局促地垂下眼,拢袖规规矩矩地道了声:“殿下谬赞。”

    风拂过花冠,一朵海棠飘飘荡荡坠落,刚好点在褚珩的簪发间,君子的清冷和花的娇艳交织成一幅绝妙的美景。

    纪妧瞥着丝毫不知情的褚珩, 嘴角弯起一个浅笑,很轻地笑出声来。

    褚珩讶然抬眼,望向她。

    “臣还是第一次见殿下展颜。”他认真解释,想了想又道,“殿下应该多笑。”

    话虽不错, 可从一本正经的他嘴里说出来,却并无什么说服力。

    纪妧收敛笑意,将视线落回书本上,匆忙翻了一页道:“无端发笑, 很傻。”

    记得二妹纪姝曾说过:“阿妧,你不适合和褚珩成婚。两人都是正正经经心深沉的人,待在一起也是锯嘴葫芦似的,多无聊!”

    成婚对于纪妧而言,并未是必不可少的归宿。年少时也只是因为褚珩身上有一股岁月静好的气质,和他呆在一起很舒服,所以便默许了这桩亲事。

    她以为褚珩亦是如此。

    他聪明,冷静,眼光高远,当不会为儿女情长束缚,所以在父皇殡天后,才会在尚公主和入仕之间毫不迟疑地选择后者,直至位极人臣。

    说实话,纪妧并不怨恨,即便有,也该在数年如一日的勾心斗角中磨平了。

    直到那日簪花宴的水榭中,她为小妹和孟荪的亲事冷声讥嘲他:“当初褚大人不愿放弃的前程,怎知孟荪也不愿意呢?”

    她很难去形容褚珩当时的眼神,朝堂上雄辩有余的左相大人,面对她的诘责时总是沉默居多。

    那日宴上,褚珩饮了不少酒。他素来是个端方君子,矜持自制,鲜少有这般放纵的时刻。

    纪妧在宫道上遇见了提前离席的褚珩。

    他步履端正,漫无目的地走着,看似与平常无异。但纪妧知道他喝醉了,因为他的嘴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艳红,连眼睛都泛着微红的酒意。

    他也看到了纪妧,许久,才轻声开口说:“殿下怎知,我不愿意?”

    一直到那许多年,纪妧都记得他说这话时流露出的压抑与悲伤。

    她渐渐回想起了某些画面,譬如当年她将祁炎送入死牢时,天下士子愤而抗争,是褚珩压下了沸腾的民怨。

    又譬如北燕除夕宴上行刺,第一时间扑过来护住她的除了纪初桃外,其实还有褚珩的身影。还有她远去行宫养病时,宫门外熹微的晨光中,褚珩冒雨伫立的缄默……

    她想起自十七岁那年夸过褚珩身上的味道好闻后,之后许多、许多年,她每次见褚珩,都会在他身上闻到这股安然的墨香。

    可惜见证过江山血雨,这点藏在刀刃中的温馨,已经不值得她再回首寻觅了。

    ……

    湿软的花瓣飘然坠落在脸上,有些痒,纪妧从走马灯似的梦境中抽身,揉着太阳穴起身。

    身体到底不如曾经健康时了,不过替刚登基的纪琛看了会儿水患的折子,便累得伏案睡着了。

    闭目养神间,一股熟悉清淡的雅香萦绕而来,褚珩的声音响起,轻声问道:“殿下可还好?”

    褚珩?

    他怎么会在这里?

    纪妧抬眼,只见面前的褚珩白皙清隽,年轻得不像话。一旁的案几上,镇纸将宣纸抚得平整至极,飘落几朵海棠。

    梦境和眼前重叠,纪妧怔怔抬起双手,只见自己的手指纤长白皙,充斥着少女才有的娇嫩。

    再看周遭景色,宫殿尚存留着先皇在世时的靡靡之风,金碧辉煌。而一旁立侍的秋女史,还只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旁的褚珩见她久久不语,解释道:“殿下方才睡着了,外头风凉,怕是容易风寒。”

    纪妧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让秋女史取来了铜镜,对着一照,镜中呈现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年轻,清冷,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赫然就是十七岁时的自己!

    她记得自己方才还在行宫中披衣批阅,醒来后竟然回到了少女时期。原来纪初桃说的那些“梦境”之类怪力乱